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叶王】NeverLasting - 13

传送门：【首章】【前一章】

13、

红色的法拉利奔跑在从郊外进城的大路上。叶修双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向后排座位上的喻文州抱怨他的品味。

“太招摇了，亲王殿下。”

“但它的车窗全部进行了防紫外线处理，我喜欢。”副驾驶座上的方锐点头表示赞赏。他是人类与黑暗精灵结合生下的混血种，阳光对他而言虽然并不致命，但总还是有些恼人的。

喻文州一个人坐在后排正中，右腿叠着左腿，姿态从容，只是平日里一向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就算叶修故意说了些缓和气氛的话，他也没有配合的意思。

“所以喻文州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大白天跟出来？”方锐拧过身子回头看他。

“我想你们可能会需要一个魔法师，而且我对百花的领地比较熟悉。”喻文州说，“下一个出口右转。”

“那么，为什么是百花？”方锐又看向叶修，“你凭什么认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张佳乐？”

叶修摇了摇头：“方锐大大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履行猎人联盟首席联络官的职责？文州，你解释给他听。”

喻文州的情绪微妙地绷着，说话反倒是比往常直白许多：“因为你和张佳乐从我这里偷走的碎片，原本是一对。他们从你那里抢走了右手，接下来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张佳乐保管的左手。”

“左手？右手？那是什么？”

叶修嘲弄地笑了一声。

喻文州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吸血鬼始祖的碎片被分割成七个部分，虽说每一块碎片的力量都很微弱，但总归是有些不同的。你拿走的右手代表[强运]，而张佳乐那里的左手代表[厄运]。你难道没发现得到那块碎片后你的赌运就特别好？”

方锐在进入猎人联盟之前是有名的盗贼，特别好赌，这不是什么秘密。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自己的运气，你知道，金手指什么的。”方锐扁扁嘴，“不过张佳乐的确特别倒霉，他后来再也不跟我赌了。”

“这两块碎片相互之间有所感应，得到右手之后想确认左手的位置就变得容易很多。”

“好吧，我接受这个解释，不过我以为你会更担心黄少天。”

前一天夜里孙翔无故失踪，黄少天正在满城找人，就连喻文州也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出事之后叶修立刻要求赶往百花家族的据点确认张佳乐的安全，而喻文州不但没有反对，竟然还跟来了。

“少天持有的碎片是[风之右足]，只要他不故意暴露行踪，就连叶神都没办法察觉他的气息，所以他被盯上的可能性是最小的。而且——”喻文州略一停顿，“我相信少天。”

方锐被他这副笃定的语气打动，一时语塞，却见正在开车的叶修笑得颇有些挖苦的意味。

“啧啧，令人感动。”

叶修把车停在宅院前的空地上，拉开车门的瞬间后排的喻文州身子一缩，躲避着照进来的阳光。

“我跟你们一起去。”喻文州一身长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往方锐那边看了一眼，“有劳。”

方锐仿佛不大情愿的样子，嘟囔了两句往喻文州身上丢了个黑暗术。这是黑暗精灵与生俱来的种族法术，由他施法的效果总比喻文州自己来做要好些。

喻文州被一团魔法黑雾笼罩着，声音从雾中传来：“时间有限，进屋。”

“大白天硬闯百花据点？”方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恐怕比那更糟。”叶修已经先一步到了宅院门前，“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没有敲门，飞起一脚踹开了大门。

作为吸血鬼家族的据点，这座大宅窗子很少，全部经过防紫外线处理，白天里屋内光线昏暗，理应像堡垒一般坚固。但进门之后，不光是叶修，连方锐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来晚了。”喻文州看着脚下一层薄薄的白灰，“看来折了不少人。”

方锐一哆嗦，心想该不会这地上的灰都是吸血鬼的残骸吧……

“文州，”走在最前面的叶修放慢了脚步，“调查。”

喻文州举起双手，魔力自掌心涌出，在半空聚成黑色的魔法核。他念动咒语，魔力如细细的蛛丝一般向四面八方迅速延伸，查探着宅邸的每一个角落。

“有使用过魔法的痕迹。”片刻后他收起双手，往东南方一抬下巴，“有活口，在那边。”

三人循着痕迹追踪到地下室，被一扇紧闭的铁门阻住了通路。

方锐摩拳擦掌：“解机关我最擅长了，给我两分钟。”说着就走到墙边仔细地检查起来。

喻文州显得有些不安，叶修点起一支烟站到他旁边道：“张佳乐没那么弱，他手下人也不是吃素的。”

喻文州看了看墙角一撮白灰，像是木炭烧到最后留下的粉末，但他们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好吧，”叶修摇头，“这事是蹊跷了点，但既然还有活口就还有希望。”

“万一是陷阱呢？”

“是陷阱难道你就不进？”

喻文州不语。

“别怕，”叶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陷阱也没关系，有我呢。”

喻文州却笑不出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害怕的时候？”

“很久以前，也是有的。”叶修倒也坦诚，吐出一口烟，看到方锐已经解开了机关。那扇铁门纹丝不动，旁边的墙壁却陷下去，露出暗藏的入口。

“不错，没白带着你。”叶修顺手也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带头走进去。在又黑又潮的通道里走了一会儿，里面是一间封闭的密室。

方锐倒吸一口气：“张佳乐？！”

仰面倒在密室正中央的人正是百花家族的族长张佳乐。

就在方锐冲过去救人的时候，叶修捏着抽了一半的香烟，在半空中一划，烟线化作一把长矛，被他握在手中。

“看来肯定是陷阱了。”

喻文州点头，轻抚左手食指上的白色戒指。随着他的动作，戒指自手指脱落，延长生长，直至变成一支一人多高的白骨法杖。

叶修身形一闪，人已跃出，向着墙壁刺出长矛。却见空间骤然扭曲，他无处使力，被某种力量阻挡着无法前进，一翻身又落回原地。

“哦？”他挑起嘴角，“亚空间，有点意思。”

他手腕一抖，长矛化为巨镰，他轻巧地挥舞着，全力向墙壁劈下。

“叶神！”

喻文州在他身后低喝。这一击的结果仍旧与方才一样，沛莫能御的力道到了亚空间的边缘便被扭曲、卸劲，竟是丝毫无法破坏。

“叶神，这是一个内聚型亚空间，边缘附着了粘滞法术，硬来是没用的。”

叶修试了两次心里也有底，甩手把烟蒂扔到一边，转头看了看喻文州。

喻文州终于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说，你们可能会需要一个魔法师。”

王杰希清空了整张书桌，用匕首在桌面上刻下魔法阵，将手上的金属戒指摘下来放在正中，然后割破手腕让血淋在魔法阵上。

“Princes Vassago！”

骷髅形状的戒指渐渐变化成恶魔瓦沙克的模样，倒三角形的头颅，空洞的眼窝，瓦沙克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虽然我们之间有契约，但我得提醒你，你召唤我帮你做任何事，都需要以你的寿命为代价。”

王杰希抓起旁边的纱布一层层缠在手腕上，冷冷地看着他：“那么麻烦你回答得简短一些。”

“得看你想知道什么。如果是关于那个男人，你有多少条命也不够用的。”

王杰希眉心一皱，很快又松开：“好，我们不谈叶修的事。我只想知道能够取出我左眼的碎片又不会送掉性命的方法。”

瓦沙克的下颌骨一张一合：“方法很多，以目前来说切实可行的办法，是取得一片天使之羽。”

天使之羽，王杰希在书上读到过。那并不是真正的天使羽毛，而是圣杯盛放过的水，经过白魔法的提炼凝结成的结晶体。

“我在哪里能找到它？”

“近在眼前。”瓦沙克的头颅转了个方向，面向窗外的街道，“教堂里的那个男人，他是R城唯一拥有天使之羽的人。”

从这窗户望出去，恰好能看到第十街旧教堂的尖顶。

“……你说的是张新杰？”

王杰希一愣。

这一回出门，虽然是在白天，王杰希还是同肖时钦打好了招呼。大白天里孙翔窝在地下室睡觉，王杰希懒得理会，心想他要是想对肖时钦不利，怎么也不必等到现在，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就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了。

从占卜屋到旧教堂不过一个街区，他进门后向人打听张牧师，得到答复说张新杰人在祷告室。

“王先生，”张新杰跪在十字架前，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整个人看上去平静祥和的样子，“您找我吗？”

之前拒绝过他许多次，这会儿又主动登门拜访，王杰希抹不开面子。张新杰似乎也看出来了，站起身推了推眼镜，语气十分自然：“有什么事我能帮到您的？”

他请王杰希坐下，也不催促，很有耐心地看着他。

这感觉有些卑鄙，王杰希迟疑。

“您改变主意了吗？”张新杰询问道。

这反而让王杰希从罪恶感中醒觉，继而警惕起来。眼前这位牧师不知是何底细，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碎片”的事，实在很可疑。

“我最近查了一些书，”王杰希试探着，装出忐忑不安的样子，“关于，嗯，恶魔之类的。您所说的……驱除恶魔的方法，真的安全吗？”

张新杰点头：“我奉主之名行事，自然不会害您。”

“就算我最近的确遇到一些事，让我不得不相信恶魔之类的说法，可我又该如何相信您呢？”王杰希与他对视，试图从对方眼中寻得一丝破绽或是线索。但张新杰表现得太过坦然，滴水不漏，反倒让他更加怀疑。

“我是侍奉神的人，不会强迫您做任何事。”张新杰从容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取信于您，或许您可以常常来教堂参加活动，您很快就会了解神对世人的爱，以及我对您的善意。”

王杰希歪了歪头：“我觉得这样行不通。”

“您有什么建议呢？”

“比方说——”王杰希微微一笑，“就从您的真实身份说起，如何？”

张新杰面不改色。

“我多少也在这附近打听过，您在这个教堂服侍，至少已经有十几年了，可您看起来这么年轻，请问您今年贵庚，又是从何时开始担任圣职的？”王杰希眼底笑意更深。继续和张新杰打太极未免太过无聊，这样冷静淡泊的人，或许就该逼一逼他。

但张新杰并没有回答。

他平静地看着王杰希，摇了摇头。

“我不是您的敌人，王杰希先生。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向您伸出援手，这其中不包括欺骗。”

王杰希不笑了，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继续与张新杰相互试探下去并不会有任何收获。

他不会说谎，却更擅长保持沉默。

顽石一块。

王杰希除了冒险接受这块顽石的好意之外，并没有别的选择。

——或许有吧，他可以采取更加不堪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暗中调查、搜索，甚至盗窃。

但他只是不想这样做。

“感谢您的时间，我改日再来拜访。”他站起身，握了握张新杰的手。

张新杰点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

送走了王杰希，张新杰仍旧在十字架前跪下，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从祷告室角落的橱柜里传出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教堂让我浑身都不舒坦，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么……”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位置，今晚就动手吧。”张新杰平淡地说。

“你不帮我？”

“那是你的目标，不是我的。”

对方哼了一声：“你盯着王杰希这么久，也不见有行动，我倒是觉得很可疑。你和王杰希住得这么近，这么些年，没道理一直没发现碎片的事吧？该不会你一直扣着消息，打着什么小算盘吧？”

张新杰微微摇头，并不作答。

“你这人真没劲。”

橱柜里的声音抱怨了一句，这才沉默下去。

张新杰把胸口的十字架挂饰握在手里，低声祈祷了很久，又说：“他们失去联络已经两天了。百花的据点全军覆没，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现在是唐昊和邹远两个小辈在主持局面。猎人联盟那边方联络官也跟着一起失踪，消息被蓝雨压着，大概是怕出乱子。”

橱柜里有些东西碰撞的声音，那人听上去十分烦躁：“你磨磨叽叽的想说什么？”

“只是和你通报一下情况。”张新杰站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蓝雨的人说，叶修是和喻文州他们一起走的，喻文州迟迟没有消息，我今天却在路上看到了叶修。”

橱柜里一声巨响，似乎是那人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你没跟上去？！”

“跟丢了。”张新杰还是平心静气的模样，“不排除有看错的可能。”

“叶修那家伙——”

张新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希望日后不要与他为敌。”

“你怕了？”

“他是弑神的命运之矛，是最后的使徒。只要他愿意，得到全部七块碎片亦非难事，他随时都可以成为黑暗之主。”

张新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但愿我们不必见到那一天。”

TBC

【下一章】

线头好多啊，要在同一时间收线，感觉boss忙死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