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叶王】NeverLasting - 16

*其实我准备了配图但是网速太烂传不上来orz

传送门：【首章】【前一章】

16、

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人所无能为力的。譬如出身，自身的极限，过分强大的敌人，运气，无可救药的喜欢，莫名其妙被卷进的他人的纷争，以及突如其来的死亡。

大抵皆可称之为命运。

王杰希睁开眼睛，头脑涨得发昏，眼前所见的景象也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重山水一重黄昏，就连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也看不分明。

他努力将自己撑起来，勉强约束着自己的手脚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走去。

屋外阳光正好，金灿灿地铺在院子里。青草葱郁，光脚踩上去露水微凉，有人坐在草地上阳光下，背对着他，读一本书。

原来是梦，王杰希想，是梦，便没有关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近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这样做。他挨着那人躺下，半蜷着身子，说你读书给我听吧，那人就真的翻着书页读给他，发音咬字皆是模糊不清，可他听着却觉得开心。

过了一会儿那人把脸凑过来。他瞧不清，也没费神去辨识，只知道那是自己心里所想的人，低声对自己说了些什么，而他应声说好。

没有什么不好，既然是你在这里。

那人在他身旁躺下，抵着他的额头，扣着他的手腕。身下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还卷着一股新鲜的潮湿，阳光晒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要长睡不醒。

于是王杰希睡着了，在这梦中睡着了，卸下了许多无解的谜题和过于沉重的担子，心满意足，哪怕此时死去，也别无怨言。

可是他总要醒来。

他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这样不好吗？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寒冷，全身的痛楚都在此时回归肉体，眼前那些朦胧不明的景象骤然间毫发毕现地清明。哪里有什么青草地，哪里又有什么暖人的阳光，自己分明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周遭用药粉和蜡烛布下了复杂而陌生的魔法阵。

倒是在不远处席地而坐的人，的确是熟悉的模样。

“王杰希？”对方手中捧着一本很厚的精装书，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你醒来做什么？”

王杰希手脚都被捆着，在魔法阵里动弹不得，那人好像故意坐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故意要他看着自己似的。

不难猜出其居心。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魅惑术？幻觉？还是什么迷幻药——”

“我只是好心，想让你死得舒心些，毕竟你与别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那人笑起来彬彬有礼的模样，语气却极是凉薄。

王杰希盯着那张与叶修别无二致的脸。

“你不是他。”

对方耸耸肩。

“你是谁？”

“叶修没有告诉你？”那人故作惊讶地挑高了眉梢，“啊，他当然不会提起我，毕竟我是他亲手杀死的双胞胎弟弟。”

王杰希一愣：“双胞胎？”那么这张脸就是真的了，“你已经死了？”

“死亡有很多形式，我由衷地希望你不要体会得太多。”

“那要看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了。”

“你体内的碎片和别人的不大一样，想要将它完好无损地取出来需要花些手段，幸好这是最后一块了。”

王杰希心里一凉。

“或许你也有所耳闻，你作为碎片的活体容器，一旦碎片被取出，你将会衰竭而死。”那人微笑着冲他眨眨眼，“好消息是那并不痛苦，你又还年轻，那过程大约要持续十二个小时，你会缓慢地进入长眠。这是个不错的死法，不是吗？”

王杰希没有吱声。

“要救你并不难，你知道，任何一个吸血鬼都可以接纳你成为黑暗的眷属，你只需要舍弃人类的生命，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靠近来，伸手轻抚王杰希的脸，指尖冷得吓人，话音压得又低又缓，“你说，哥哥会不会救你呢？”

事到如今王杰希内心反而无比平静。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在寻求某种报复，他不知道叶修过去对自己的孪生弟弟做过什么，但无论是什么，无论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什么，他此时都不在乎了。

“叶修说过他绝不会转化任何人。”他平静地说，毫无惧色地看着那张脸。分明一点都不像啊，他想，这个人不是叶修，谁都不会是叶修。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对方轻快地笑起来，“多浪漫的故事，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很感动。”

王杰希闭上眼决定不再理会他。

“莉莉丝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你不在临死前好好记住这张脸吗？”

该记住的，想忘也忘不掉。王杰希心想，该用这点时间做些什么呢？

“那么，你至少记住我的名字吧。”

那人坐回到原处，又拿起那本书。

“我叫叶秋。”

王杰希被捆得结实，又无法使用魔法，无计可施，歇了一会儿便见到那异国少女穿着长靴踢踢踏踏地走进来，先拎着裙摆向叶秋行了个礼，才笑嘻嘻地说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那还等什么？”叶秋退开些距离，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少女将赤红色的法杖双手高举，然后猛地插在魔法阵上，口中念出冗长而陌生的语言。

王杰希感觉到来自少女莉莉丝的魔力源源不断地从身下的魔法阵涌出，不断侵蚀着自己。左眼传来比以往更甚的剧痛，他下意识地叫出声，痛苦却绵绵不绝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他看到不远处叶秋那张略带微笑的脸，想起那句“死亡有很多形式”——你经历的是哪一种，而我又在经历着哪一种？

他在自己的惨叫声中听到叶秋和悦的声音：“忍耐一下吧。疼痛总会过去，而死亡总是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他晕过去又醒过来，疼痛终于退去的时候他满脸泪水，左眼已经完全不能视物，而莉莉丝的法杖前凝聚了一块暗红色的结晶体，小拇指甲那么大，像是红宝石却又不那么透明。

莉莉丝终止了魔法，将那块碎片捧在手中，恭恭敬敬地送到叶秋面前。

“最后的真理之眼——我的主人，您终于可以归来。”

傍晚时分，R城秘党议事堂内。依照惯例只有九大家族的长老才能出席的长老会，原本应当以面具示人以彰长老会的公正不偏私，此时却乱成一团，各家族的成员进进出出，谁也顾不上那许多规矩了。

桌上铺开一张详尽的R城地图，叶修手里捏着一支钢笔，在旧城区一带画了个大大的叉。

“会不会是出城去了？”张新杰面色苍白地站在他身后，黑色的牧师长袍上满是血迹，又撕破了下摆，竟然是这屋子里最狼狈的一个。

“实施最后的融合和降临需要不少时间，但取出碎片相对简单很多，他们没必要带着一个大活人出城。”叶修点起一支烟，严峻的脸色透露出他此刻的烦躁，“照理说如果他们没有浪费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拿到碎片了。王杰希对他们毫无用处，他们不会留着。”

“既然如此，对方很可能已经舍弃了王先生，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实施融合。您觉得哪里是可能的地点？”

“你想听实话么？”叶修一手按在地图上，抬眼看着张新杰。

“当然，我认为眼下这个局面，我们彼此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叶修狠狠地吐了一口烟圈：“好，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不知道。”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愣。

“咣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是张佳乐和喻文州。

“情况如何？”喻文州四下扫了一圈，“少天呢？”

叶修朝张新杰使了个眼色，后者冷静对答：“他和我一起被魔女袭击，受了很重的伤，我不得不使之茧化，现在就在这楼上，暂时没办法恢复，但性命无忧。”

喻文州深吸了一口气，张佳乐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冷静点，现在是非常时期。”

他应了一声，脸色阴沉得仿佛一场过冷的冻雨，但情绪还算镇定，大步走到圆桌边，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情况如何，我要一个简短的说明。”

张新杰点头。

“昨天早晨，猎人联盟遭到突袭，丢失了碎片[强运之右手]。此后方锐联络官前去贵府邸通知此事，你们三人判断敌人的下一个目标是百花，因此赶去支援。但敌人早一步袭击了百花的据点，得到了[厄运之左手]，并布下陷阱将你们困住，到现在大约是三十个小时。”

喻文州揉着额角，等着他往下说。

“你们失踪的当晚，黄少天追踪孙翔发现他在王杰希家中。黄少天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与我会合商量对策。我认为在如此近距离内，同时有四块碎片的存在，十分不妥当，但并未意识到敌人会这么快动手，因此要求黄少天在今晚将孙翔带回。

“今天上午，王杰希来教堂找我，之后不久，敌人发动准备好的魔法阵将整座教堂夷为平地。黄少天在白天无法自由行动，而我亦非夜之魔女的对手，因此都受了伤，蓝雨的[风之右足]和霸图的[山之左足]均被夺走，如果不是王杰希及时将我们传送到别处，我和黄少天都难逃一死。

“而孙翔在此前将碎片留在王杰希的住处，被魔女觉察，轻易得手。再加上被掳走的王杰希，至此全部七块碎片都已经落入敌手，我们……”

饶是一向冷静的张新杰也说不下去了，犹豫着看向叶修。

“我们还没有输。”叶修咬着烟蒂，低垂着视线，“碎片的融合还需要一些时间，降临还没有开始，我们还有机会。”

“有机会和有把握是两回事。”张新杰盯着他说。

喻文州也看过去：“叶神，怎么回事？”

叶修弹掉烟灰：“我只是比你们活得久一点，有些事我也知之甚少，可我们的敌人却是夜之魔女莉莉丝。”

“这个魔女到底是什么来头？”方锐忍不住问道。

“莉莉丝是始祖在旧大陆最早的几名使徒之一，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魔女，以吸血鬼而言未免太过强大了。文州和新杰你们最清楚，无论生前是多么厉害的魔法师，一旦接受黑血成为黑暗的眷属，魔力与黑暗之力无法兼得，此消彼长，因此我族之中魔法师极少，而像莉莉丝那么强大的魔女，更是独一无二的。她对始祖非常忠诚，传闻说她是始祖的爱人之一，追随始祖在我族的第一个千年纪建立了强大的吸血鬼王国，并与始祖一起长眠了一千年。直到后来，在我族与猎人联盟的长久斗争之中，莉莉丝受到重创并遭到封印，从此在旧大陆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张佳乐抓了抓头发：“这样说来，莉莉丝想要让始祖复活也是合情合理。”

“问题就在这里。她是最古老的使徒之一，对于始祖的了解远胜于我。现在她得到了全部七块碎片，要如何融合、在哪里融合、需要什么条件，我毫无头绪，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封锁出城的道路、搜索城内各个可疑地点，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策略。”

喻文州听完了，沉默片刻，转向方锐道：“能否向联盟请求援助？”

方锐点头：“这件事我已经向总部通报过了，增援已经出发，总部的学者们也在全力调查，但不知道是否赶得及。”

正说话间，蓝雨的宋晓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向喻文州道：“微草家族传讯，在微草的领地内检测到巨大的魔力流动，并且收到了求救信号，方族长已经亲自前往查看。”

“知道了，有消息随时来报。”喻文州把宋晓遣走，转头看了看叶修。

叶修却仍旧低头看着地图。

片刻之后宋晓又冲了进来。

“查实了，的确有敌人活动的痕迹，但他们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个人。”

叶修的眉梢终于抖了一抖。

“人呢？”喻文州替他问道。

“正在路上。但是方族长说，碎片已经取出，对方的生命表征十分微弱，恐怕……”

喻文州担心叶修当场失控，冲宋晓递了个眼色：“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宋晓低头道：“是。方族长问您那人还有没有用处，要不要救上一救，他可以代劳。”

喻文州这下也不好说话了，等了一会儿叶修才缓缓开口：“去告诉方士谦，那是我的人，让他尽快送过来，别动什么歪脑筋。”

宋晓领命退下了，议事堂内一时没人出声，有人盯着喻文州，也有人盯着叶修，这两位不开口，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张新杰除外：“敌人转移了地点，看来出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就撤掉城内一半的人，转去监视出城的道路。如果发现可疑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喻文州摆摆手，毕竟他是秘党的亲王，这样的紧急事态下各大家族都有义务听他调遣，“诸位先散了吧，该休整的休整，该调动人手的这会儿也别藏私了。但是各位族长请不要擅自离开这栋大楼，如果有什么事我会随时通知。”

随后他抬眼看看叶修，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叶修面无表情：“见到人再说。”

“真的不转化他？你不愿做，这里的很多人都可以替你完成。”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叶修把烟头按在烟缸里，叹了口气。

众人差不多都走了，重伤未愈的张新杰却留在原地：“如果是王先生的事，我应该能帮上忙。”

叶修目光一亮：“你有办法？”

张新杰推了推镜片碎裂的眼镜，点头道：“只要他有一息尚存，我就能用天使之羽救他一命。”

“天使之羽？那不是——”

“是故人遗赠的圣物。”

“你舍得？”

“王先生于我有恩，我从不欠人情。”

“哪怕以后再也无法行走于阳光之下？”

“黑暗之眷属宿命如此，我已经很幸运了。”

叶修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你。”

TBC

【下一章】

猜弟弟的名侦探们，点赞，虽然这个弟弟也不是简单的弟弟2333333

from评论：你救他一命，叶良辰必有重谢。

瞬间脑洞不太好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