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叶蓝】老板的密码是我生日！（13：尽力而为）

13、尽力而为

叶修离开之后兴欣迅速进入备战状态。方锐哭喊着说不能再爱了，林敬言送来的零食被他风卷残云地消灭，剩下的袋子扔满地。蓝河无奈地帮他打扫干净，拿出一份详细到分钟的计划表贴在他面前的墙上。

“方总，拖延症得治。你看看这上面有什么安排不合理的，我可以再调整，如果没问题就按照这个执行吧。”

方锐一愣，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几行就掀桌了：“安排这么紧让人怎么活啊！六点起十点睡我可不是张新杰！”

蓝河这次有备而来，一份时间表拿来还附加一份外卖的鸭血粉丝，拎到方锐眼前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就趁着他盯着鸭血粉丝眼馋的时候解释：“这是我按照叶总之前的工作安排整理调整过的，基本上之前叶总的工作现在就得由您来做，我之前和其他人讨论过详细的分工，大家对目前这个版本也比较认可……方总您在听么？想吃的话至少到休息室去吧？”

方锐眼泪汪汪地跟着蓝河去一楼休息室吸溜粉丝，蓝河叹了口气说那时间表就这么定了。

内心流着鸭血粉丝般的泪水的方锐大大板起脸哼了一声，说我想看其他人的时间表，结果拿到一看就伤了。“真是男默女泪啊，感受到老叶is watching me还挺有动力，”他拍着蓝河肩膀，“辛苦你了。之前没觉得那家伙这么有存在感，现在真想他。”

于是在一片无声的哀号中，工作时间表被这样执行了下去，方锐他们几个自顾不暇，就只有蓝河和陈果轮流监工。蓝河见缝插针地核对着账目，桌上堆着需要更新的文本，屏幕上开着修改中的PPT。

好累。事情比之前几乎翻了倍，蓝河觉得自己只能少睡几小时来应付这些繁琐的工作。到晚饭时间他叫了外卖就在休息室煮咖啡，一时习惯弄了杯美式出来，盯着杯子看了半天，这只是不是叶修惯用的？

“叶修那边怎么样了？”陈果凑过来打听。忙起来她也帮忙做着各种杂事。

“没有联络，马上就失踪二十四小时了。”

“还有三天啊……”陈果叹了口气，略担忧。

正说着蓝河的手机就响了，他跳起来去摸兜，陈果也关切地看了过来，“是不是叶修打来的？快接！”

来电显示是个座机号码，接起来倒是叶修的声音，有点哑，“是我，手机欠费了，帮我充个值。”

不知为何蓝河松了口气，至少叶修还能打电话过来，“好，我马上就去。”

“先别忙，把进度给我说一下。”

参与工作的五个人包括蓝河自己的时间表都贴在他桌上，一项项都打着勾，进度他当然一清二楚，一面往二楼走一面就把事情给交代了。叶修基本满意鼓励了几句就要挂电话，被蓝河给叫住了。

“那个……你那边……”虽然想关心一下情况，但这种话还是很难说出口。

“目前还好，病情控制住了。”叶修的回答听不出多少情绪，“但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脱不开身。”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蓝河继续小心翼翼。

叶修叹气，“我也没什么方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需要……我会尽力。”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哎，有点感动啊。”

“……我没在开玩笑。”

“我知道，谢谢。”叶修语气中有少见的温柔，“我现在讲话不太方便，明天再打给你，别关机。”

蓝河愣了一下，叶修已经挂了电话，最后似乎听到那边有别人说话的声音。

“叶总还好？”乔一帆已经看过来了，其他人的目光也是齐刷刷的。蓝河默默点头。

方锐从显示屏上抬起头，“好了别管他，我们好好干，让他瞧瞧没有他兴欣照样完成项目，改天就炒他鱿鱼！”好像一直与拖延症纠缠不清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哦——！”反响还挺热烈。

蓝河摇摇头，继续整理预算执行。

 

又一天过去，事务所里此起彼伏地响起“靠这也要改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啊”、“小乔速度渲图”、“PPT还没改呢救命”、“我要吃外卖——”的声音，连带着陈果都忙个不停。

时间表把方锐压到死，林敬言打电话过来都是安文逸替他接，拿起来一开口那边就哼哼唧唧地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文逸冷笑着就给挂了。

仍是晚饭前的时间，叶修打电话过来，声音比上一次还多了些虚弱。

“怎么样，都还好？”这是问蓝河的。

“你不用担心这边，按照时间表上的进度应该会提前半天结束所有工作。方总这次爆发了，我觉得他现在的改图速度已经逼近黄少。”

“时间表？哪来的？”叶修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这次蓝河有点迟疑，嗯了半天才说是自己参考叶修之前的工作安排搞出来的。

电话里的人就笑了，笑声既轻且浅，听得蓝河有些莫名地发痒。可只发笑不说话，就更令人着急。蓝河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下去，明知正中下怀也还是回了一句：“你别太得意了，谈工作好么！”

“是是是，谈工作，你说。”

蓝河接到电话之后就上了三楼，原本烟气缭绕的房间现在突然空了下来，仔细辨别的话还能嗅出红塔山经典100经久不散的味道，大概是屋里的书在烟味里浸淫太久。

“方总今天问起你能不能按时赶回来，是不是需要他来汇报。”总算想起一件正经事可说，蓝河偷偷松了口气。

谁想到叶修一听就来了精神，“哎你别说我还真挺想让他来锻炼一下。这家伙上学的时候一汇报就掉链子，没见过他那样讲的，全班同学都跟着心猿意马了，逻辑体系都透着一股子猥琐，白瞎了他的图。跟他说好好准备，万一我回不去，正面扛老韩的任务就交给他了。”语气里透着一股搬凳子看戏的愉悦感。

“……听起来真令人担忧。”

“他可以的，给他个机会，到时候老林肯定会去的噗。”又笑起来。

蓝河觉得他今天笑得莫名的多，这种反常让他突然就有点心软。

一定很艰难。具体的情况他想象不出，但这种时候怎样悲观的揣测大概都不为过。叶修绝不是放着工作自己跑走的人，他绝口不提什么时候返程的事不是他不想回来，一定是他不能。

要怎么办？别人的家务事他怎么好插手，眼下也只能尽力做好结项的工作，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他熬了半宿赶出了五份详细的时间表，包括自己在内参与项目的人手一份，时刻盯着方锐乔一帆他们的进度，用破碎的时间做着自己那份工作。这些已经微妙地超过了一个助理的职责，本该是作为副总的方锐来统筹协调的，可他自己不声不响揽了下来，忐忑不安地担心自己无法做到计划中那么好。

为了什么？

他闭上眼不去想。

电话里叶修没等到他的回话就追问，“人呢？还在么？”

“在。”蓝河睁开眼，叶修的办公桌空着，“你怎么样？”

“啊，我现在开始怀疑就连ICU都是他们同伙了，现在最令我发愁的不是病情而是家里人的围攻啊。”

“哪方面的？”

叶修斟酌了一下，“主要还是想把我拉回家。在他们看来我这种事务所还是小打小闹，算不上一份事业。”

叶氏集团是个什么情况，蓝河拿着叶秋的名片上网一搜就知道了，的确是家大业大的豪门，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我也没这么容易放弃。至今我从来没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通宵熬图的时候都没有，哥可是有理想的五好青年。——所以你去跟方锐说，他要是这会儿掉链子就别惦记考注建师了，趁早跟老林一起去当甲方挣钱去算了。”

这回轮到蓝河笑了，“应该不会吧，重要的修改都已经完成了，还有两天顺利收尾就好。”

“嗯，他可以的。”叶修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做了个深呼吸，“这两天几乎没法抽烟，烟瘾有点大啊。”

“那是你平时抽得太狠了，注意点吧。”

“嗯……而且我也两天没见到你了，虽然聊天也挺好，但我突然想亲你怎么办啊？”

蓝河攥着手机沉默片刻，想挂电话又怕他不方便再打过来，手指在挂断上悬停了三秒最终放弃，决定原谅叶修在压力之下的语言调戏。

“哎你别生气，我嘴欠。”叶修主动承认错误。

“……我知道。”地球人都知道。

“那你想我么？”

又想挂电话了，蓝河突然理解了方锐每次接到林敬言电话的心情。

“不如方总想你。”

“真的？好可惜……哎我不能讲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吧，晚安。”

又是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蓝河微微蹙起眉，又担心起叶修的处境来。

这是蓝河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

 

结项汇报日前一天下午，兴欣这边顺利完成了工作。方锐大吼一声哥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抓起抱枕就要往沙发上躺。安文逸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他说PPT还没试讲，罗辑已经在会议室打开投影仪备好录音笔了。

方锐用发红的双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就写着三个字：求放过。

蓝河看不下去替他求情，“让方总睡一小时吧，大家也休息一下。文本和图确定没问题我就先去打印了，早点做出来心里踏实。”

“那我要再看一下。”安文逸强迫症发作扑到电脑前捉虫，方锐得了空当就奔向沙发。乔一帆和罗辑到休息室里做伸展运动去了，唐柔让他们顺手拿一板巧克力回来。

终于顺利结束，蓝河如释重负，在椅子上抻了个懒腰，然后打开邮箱把修改后的PPT发给叶修，又发了个短信告知。

叶修能不能赶上汇报，这种事他已经不去想了。兴欣的大家都已尽了全力，就算方锐真的对着PPT都能讲出猥琐流来也只能认命。蓝河转头去看安文逸那边的情况，觉得自己手有点发麻，大概也是超负荷运转的并发症。

“去歇会儿？”安文逸眼睛还盯着屏幕，却是在对他说话。

“我还好，”蓝河揉了揉太阳穴，“比较担心方总。”

安文逸呵呵，“等会儿让罗辑跟你去盯着打图，我和乔一帆在这边待机以防万一。”

“好。”

“叶总那边……”安文逸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算了，还是扣着方总多讲几遍PPT吧。”

——他可以的。叶修是这样说的。

是信任吧。方锐之于叶修，叶修之于兴欣。

那么自己呢？蓝河看着桌面上已经被执行到最后一步的时间表，心想差不多该做出决定了吧？

叶修毅然离开兴欣去面对来自家庭的责难时，蓝河就意识到自己也必须鼓起勇气。没有谁真正活得轻松，哪怕是看起来拥有了令人欣羡的才华和显赫家世的叶修，也并不真的像他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

他会痛苦会隐忍会被逼入绝境也会独自承受，可他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时候蓝河突然有点后悔，在上一通电话里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想他不好么？

 

结题汇报在第二天下午进行，王杰希高英杰提前一晚抵达，而霸图的韩总日理万机中午飞机才落地，带着张新杰林敬言他们锵锵杀到。兴欣这边把会场布置好了一切就绪，主讲人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看见韩文清眉头一锁方锐就知道不妙，乔一帆一个劲地冲他递眼神让他坐到叶修的位置上。结果方锐瞥见林敬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气就不打一处来，把脸一扭就是不坐过去。

叶修临阵脱队的事王杰希知道，这会儿也只能靠他打圆场，替兴欣做个主持，时间一到就拉出开场白。事到如今方锐知道再怎么猥琐也没用了，林敬言坐在正对面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就算舌头打结也只能硬上啊，输人不输阵！

蓝河坐在方锐侧首打开录音笔摊开笔记本，他对方锐有信心，乔一帆他们盯着他反复排练过很多遍。他对自己说每个人都已经做到了最好，虽然大家的最好或许还是比不上叶修的最好，但也不必太紧张。

深呼吸第三次，王杰希结束了开场，方锐攥着拳头按着桌面准备起身，韩文清似乎还是对叶修的缺席有所不满，张新杰面无表情而林敬言笑得暧昧。在他以为一切就这样发生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洞开，叶修提着包大步走了进来。

“抱歉我来迟了。”他径直走向主讲的位子，随手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抬手扯松了领带，一把从方锐手上拿过了激光笔，施施然往投影跟前一站，随意地笑笑，“如果韩总不介意的话我就直接开始了？”

有一瞬间蓝河心里一紧，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看到叶修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无比踏实，这是属于他的战场，有他在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蓝河下意识地看向韩文清，后者沉着脸点头。

“开始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