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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云亮】一苇之杭

2010年,贺礼来的,基本是照着扭三某个场景脑补的。

 

 

建安十三年,曹操率大军屯兵江陵,虎视眈眈,东吴人人自危,朝野不宁。

诸葛亮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到了江东。

然后就是草船借箭、借东风的千古佳话。

不过这些都和赵云没什么关系。此时此刻他孤身一人撑船守在江边,已经守了两天两夜。

他得到的军令,是十一月二十日甲子之后,驾小舟在南岸等候。

这才是十一月十九,他来得早了。

临行前从主公到关羽张飞都曾劝过他,军师向来料事如神,说让你二十日再去,你去早了也是没用的。他本是极听话的人,这次却有些执拗起来,在主公再三反对之下,也硬是提前了三日守在岸边,这一叶小舟随微波起起伏伏,他也就在船上不眠不休地等着,总是生怕自己一闭眼,就错过了那人急匆匆的身影。

他想军师在东吴这几日过得大约不会太开心。孙刘联盟虽是个唇亡齿寒的局面,可听说东吴大都督周瑜与军师有些不大不小的摩擦,也许是军师有意无意地露了才华,让周瑜心生顾忌了吧。他有些担心军师的安危,觉得哪怕是早一刻见到他也是好的,至少可以亲眼确认他完好无损,可以用手中青钢剑护他周全。

他就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守在江边一刻不曾合眼。

 

有些事情的本末,赵云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好像那时他明明强打起精神等着军师出现,却不知为何打起了瞌睡,倒在船头便发起梦来。

他梦见在新野,自己第一次见到军师。

面如冠玉,羽扇纶巾。

一双凤眼扫过来,看得他心下一惊。

主公引见说,此乃常山赵子龙,吾麾下猛将也。

军师笑意晏晏,揖道:“赵将军少年英名,在下久仰。”

赵云愣了愣,心里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三个字。

云从龙。

这龙,可是卧龙么?

 

他眨了眨眼,面前景象忽然一空,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重得像是压上了千斤的铁石,坐不起身,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有人坐在床边,静默地看着他,面容模糊,难以分辨。

些许苍老的声音一声声唤着他:“子龙,子龙。”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整个人都像是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茅屋,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那两个音节含在口中,就是听不清。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第三遍,床边那人捉住他的手,传来一丝熟稔的暖意。然后是微咸的水珠,一颗一颗打在他脸上。

“子龙,你信我,你信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你只管放心吧……”

我信你……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去触碰那人的脸,也许亲手摸摸他的样子,自己就会记起他的名字。

可那似乎是无限遥远的距离,他的手在半途中颓然落下,有些什么从他身体里丝丝缕缕地逸走了,床边的人突然伏在他胸口恸哭起来,他想抚摸他的背,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子龙……”

子龙。

 

赵云从深眠中惊醒,天色将暮。

自己竟睡熟了,而且一觉睡了那么久。

环视四周,这仍是江边小舟之上,自己手里还攥着长篙。

他俯下身,双手撩起江水拍在脸上,很快便清醒过来。身上甲胄几日未解,若不是刚才睡了一觉,只怕现在也要有些疲惫。

甲子时未到,军师还没有来。

他在甲板上坐下来,将长篙放在膝上,江阔水平,冬月里也不结冰,只是从口中呼出的白气在提醒他,这便是扬州的冬季,不似北方那样冷得冻人。

真是个好地方呐,可惜就在此地不远,周瑜和曹操的水师隔江对峙,大战在即。

 

二十日甲子时,东南风起。

赵云觉察到风向不对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诧异,这冬天里怎么就刮起了东南风?转念一想,此时吴军有上风之便,若是趁机进攻,局面将对曹操不利,到时候万箭齐发,战舰齐出,定能挫挫曹军的锐气。

远处果然传来阵鼓和号角,那是进攻的讯号,看来江东周郎果然不是寻常之辈,战机把握得很准。

可甲子时到了,东南风起了,军师呢?

夜里漆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冒险点起一盏风灯。相比起被吴军发现,他还是更担心军师找不到这里。

过不多久,有马车声由远及近。他警惕地将长篙放到一边,握住青钢剑,以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静候在舟首。

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赶车的是个相貌平平的下人,车就在不远处停下,从车上跳下一个一身漆黑的人来。

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悄悄掐了一下,他一个激灵,旋即认出来人身份。

就算换了装扮,他也绝不会认错。

军师……

 

诸葛亮下得车来,车中帘子却还是挑着的,车中的女子向江边看了看,道:“先生果然妙算,已经安排好接应了。”

诸葛亮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江畔之人是谁:“那是常山赵子龙。”

这几个字顺着风,稳稳地传进赵云耳中。

常山赵子龙,这称呼从军师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奇特的韵味,他辨不清那是什么,轻描淡写,或是倾心信任。他只是喜欢听这声音,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迷恋。

于是不由得微笑起来。

很快军师就辞别了那女子,大步向自己走来。

“周瑜的追兵只怕就在后面,子龙,快走!”

诸葛亮语气有些急促,却并没有慌张,一跃跳上了小舟,赵云紧跟着便一撑长篙,离了岸。

几乎是立即,就听见大队的马蹄声纷沓而至,为首的将领眼尖,看到了这只小船,跳下马便往河中奔来。

“吕将军,”诸葛亮声音朗朗,甚至带着三分笑意,“烦请带话给大都督,就说这赤壁破敌的第一功,亮不敢相争,还是让给大都督吧!”

然后是玉石相击一般的笑声,萧瑟的冬夜里,玲玲作响。

赵云撑着船顺水而行,眼见那白衣将军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愤愤地摔了剑。

 

眼见追兵和战场都越行越远,诸葛亮这才收回目光,转向赵云。

却正对上一张笑脸。

赵云笑起来,就算是在深夜里,也像是木兰花一般干净得耀眼,真挚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于是诸葛亮微微一愣,随即也微笑起来:“子龙,怎地如此开心?”

赵云摇了摇头:“见军师安然无恙,自然开心。”

“哦?”诸葛亮挑了挑眉,“可是在此间等了许久?”

想起临行前众人苦苦相劝,赵云现下却有些赧然,低了头小声应了一声。

也许军师会说,早就告诉你二十日甲子时之后再来,为何偏偏不听话。

他这样想着,等着军师的训斥,谁知军师却眯起眼睛笑意更深,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片刻,才说道:“这江边不错吧,水澄山静,是幅美景啊。”

赵云一手执篙,一手抓了抓后脑:“我,我实在待了太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诸葛亮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子龙啊子龙,万军阵中七进七出也不见你累倒,偏生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睡着了,也不知是该说你辜负风月,还是性子太耿直。”

辜负风月……赵云低着头想,独自守在江边,风月风月,不过凄风冷月尔,谈何辜负?该珍惜的他自当珍惜,譬如此时此刻,风月依旧,却能有军师在身旁笑语连连,才是真的不堪辜负。

“梦见什么了?”诸葛亮又问。

赵云想了想,不知为何,梦境里那些场景,前一刻还如此清晰,此时却全然不知踪迹,他思来想去,也记不起分毫,只得说:“醒来就忘记了,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诸葛亮点点头,道:“江上风寒……以后还是莫要睡着了。”

言毕,便走入船中。

赵云站在船首,东南风还在吹,远离了战场这江面波光粼粼,夜空皎月映人,他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一定还有如此美好的时刻,岁月静好,年华青葱,手中有剑,可以保护最重要的人。

人生在世,别无他求。

 

他撑着船,舱中悠悠响起军师的长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声音淡然,如水汽氤氲,白雾满江。

赵云闭上眼。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前路纵然千难万险,也不过尺水之间,一步可越。

既是如此,那些捉摸不定的梦境,倒不如就此忘了吧。

此生须臾,不过一苇之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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