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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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亲父普】墟 Ruinengerg

继续搬旧文,算是无忧宫游记吧?





基尔,我想再看看山坡上的花。

等你身体好起来吧,我可以叫一整支乐队过去,我们在山上的剧场里听歌剧。

我已经不能再爬山啦。把我推到外面去,我只想看看那边山坡上的花。

现在没什么好看的花,不如等到明年吧。

不……我只想看看,今天那山坡上的花。

 

1748年,腓特烈在无忧宫北边的山坡上修建了一个仿罗马式的圆形剧场,剧场背后立着半扇残破的墙,中间围着一个圆形的水池,池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汇聚在半山腰的喷泉里。这些,从无忧宫北面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

当时基尔伯特站在无忧宫前看着对面山坡上的建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这看起来可真像罗马。我是说,和罗马一样破破烂烂的。”他拔出军刀,刀锋笔直地指向对面。他站在无忧宫的正门前,这里与山腰的喷泉和山头上的建筑正成一条直线。山坡上绿意盎然,青草葱茏。

腓特烈执意要把这个小剧场建成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他称这个人工遗址为“Ruinenberg”。从无忧宫这里看过去,环绕着水池的那堵墙根本就是断壁残垣,在夕阳中带着萧索与苍凉的味道,一点也不气派。

所以基尔伯特不喜欢它。

整个无忧宫,包括它的梯形葡萄山、中国楼,包括在腓特烈晚年修建的雄伟壮丽的新宫,所有腓特烈在位时期修建的这些宫殿和建筑,基尔伯特唯独不喜欢那个遗址,觉得那根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废墟,不明白每天早晨一睁眼就从窗外看到这么个破败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不过腓特烈喜欢。他喜欢这个遗址不亚于喜欢他的花园。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爱好,弗里茨。”基尔伯特看了看满是华丽的洛可可装饰的无忧宫,又看了看那座遗址,“如果你喜欢金银珠宝,那很好,我们可以继续打仗获取更多的财富和土地;如果你喜欢简朴一点,那也很好,我们可以把税收和财富用到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上。但是这个,弗里茨,这个废墟,它可真是颓废透了。”

腓特烈笑了:“这是美,基尔。罗马是很美的。”

基尔伯特扭过头去,“可惜那个老头子早就死啦!他可怜的孙子们如今混得也不太好。本大爷倒宁可你喜欢那个笨蛋的凡尔赛。”

“凡尔赛也很好。”腓特烈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基尔伯特的固执,这个银发的青年就像他的钢刀一样又硬又利。

不过说到底,他才是国王。虽然这个王国如今还不大,还不够大,但他的基尔伯特终有一天会变得更强更有力,至少不会输给那个穿裙子的罗德里赫。

 

基尔,我想再看看山坡上的泉水。

天色太晚啦,等到明天吧。

明天我或许就死啦。

还没看到泉水,本大爷不许你死!

哦?这可真是教人为难呐。

 

其实腓特烈并不在那个人工遗址的小剧场里听什么歌剧。他有更好更专业的小剧院,那遗址仅仅作为遗址而存在于无忧宫对面的山坡上。

“我喜欢在每天清晨和傍晚看见它。”腓特烈说,“看见它就像是看见了罗马的背影。”

“切,那个糟老头子。”基尔伯特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日子就在这样的对白中一天天过去。基尔伯特跟随腓特烈打了一场又一场无关正义的战争,得意洋洋地看着罗德里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普鲁士日渐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虽然还不是欧洲最强的,但基尔伯特相信只要他的弗里茨还在,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然而时间却是最大的问题。

基尔伯特眼看着腓特烈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孤僻固执,遣走了身边大部分侍从,夏天的无忧宫成为一个掌握着国家权柄的坏脾气老头唯一的安身之所。

不过至少腓特烈没有赶走基尔伯特。作为国家本身,基尔伯特依旧可能“随时”出现在普鲁士的任何地方,包括腓特烈视为最后净土的无忧宫。

“嘿,你怎么可以不敲门就擅自进入我的房间!”腓特烈不止一次地抱怨。

而每一次基尔伯特都会说:“与弗里茨你擅自在本大爷身体的各种地方大兴土木相比,这可不算什么。”

有时腓特烈会把话题继续下去:“我喜欢我建的房子。”

“好吧,老头子的一点小爱好,本大爷不会反对的。”

“哼。”腓特烈用手杖敲了敲木地板,连带着屋顶的瓷吊灯都似乎震了一震。这种吊灯十分珍贵,通体都是用陶瓷烧制,陶瓷的骨架和装饰,每一只鸟儿都惟妙惟肖。

基尔伯特撅起嘴吹了个口哨。

“你要是这么悠闲,不如去对面山坡上种花。”腓特烈用手杖指了指北面,“你种,我看着。”

“本大爷才不去。”

“哦,那可真可惜。”腓特烈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想看花。”

基尔伯特被这惋惜的语气戳动了一下,在这场谈话结束之后偷偷跑去人工遗址所在的山坡上看了看。这片草地生长茂盛,如果想要建个花园苗圃,还得费劲把野草清理掉才行。他可没有这份闲情。

 

基尔,我想再看看山坡上的罗马。

那不是罗马,弗里茨你老糊涂了。

可你不认为它很美吗?如同罗马一样,即使战火改变了一切,时间又将战火无数次地熄灭又点燃,它依旧在那里。

我不明白。

是永恒,我的小基尔。那是永恒的东西。

 

腓特烈去世了。

基尔伯特又一次“未经允许”擅入腓特烈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他安详的遗容。

他没能再看到山坡上的花和喷泉,当然他也从未到过罗马。

那之后的事,无非是战争,战胜与战败。德意志终于在战火中得到统一,那个戴眼镜的小少爷用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无声地表达着愤怒,可基尔伯特仍旧将德意志的皇冠加冕到金发的小路德维希头上。

然而没有永恒的冠冕。

基尔伯特与路德维希被迫分离之后腓特烈的墓被迁往霍亨索伦城堡——那并不在基尔伯特所能抵达的领土之上。

West也会把他照料好吧。基尔伯特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忘记这些事。他如今已不再是普鲁士,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叫做普鲁士的国家或领地,他的名字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呵,他如今也叫做“德意志”了。

那个大鼻子青年也没有过多地为难他,至少他还活在自己的领土上,虽然这片土地因战争而险些化为废墟。

就如无忧宫对面山坡上,那一样的废墟。

 

基尔,我想再看看……

弗里茨,本大爷想再看看你。

 

铁幕[1]终被打破。

柏林墙正在倒塌,柏林人流着泪在废墟上拥抱,哪怕彼此只是陌生人,此刻也如同久别重逢的至亲。而路德维希在勃兰登堡门前[2]找到了人群中呆立的基尔伯特,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抱住这具单薄的身体,泪流满面地叫着他“哥哥”。

基尔伯特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一直相信,终有一天,勃兰登堡门将不再屹立于国境线上[3]。终有一天,勃兰登堡门将再次成为德意志胜利的象征。”

路德维希愣了愣,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是的,哥哥!终有一天,德意志民族得以安居的德意志兰将会成为现实[4]——而今天就是那一天!”

基尔伯特于路德维希肩头扭过头去看夜幕中的勃兰登堡门,门上的胜利女神早在苏联人攻陷柏林时就已经毁坏,如今整座大门和雕像是战后东西柏林人共同修复的,属于普鲁士王国时代的辉煌早已湮没于尘埃,可属于德意志的胜利女神依旧指引着她的人民。

弗里茨,你看到了吗?这是属于整个德意志民族的德意志,唯一的德意志。

 

基尔,我想再看看,我的桑苏西。

是的……欢迎回来,弗里茨。

 

两德合并后的1991年,腓特烈的灵柩终于从霍亨索伦城堡迁回波茨坦,安置在无忧宫东南的草坪上。整块墓碑嵌入地面,从远处看来与草坪浑然一体,若不是墓前常有人献上几枝鲜花几颗土豆,旁人很难发现这就是普鲁士大帝的沉眠之所。

在多年战乱中受损的波茨坦王宫群经过了修复还原到它们最光彩照人的一面,无忧宫的碧绿色在葡萄山的映衬下如宝石般引人注目。越来越多的游客涌向波茨坦一睹桑苏西的美丽,同时也向普鲁士的国王致以敬意。

路德维希每日忙于工作,基尔伯特就落得清闲,也不住在柏林自己的寓所里,而跑到波茨坦的无忧宫公园偷偷住下了。

有一次忙里偷闲的路德维希去探望基尔伯特,却被告知哥哥正在山上种花。

“种花?”路德维希皱起眉,以他对基尔伯特的了解,园丁这种与土地打交道的工作是绝对不适合他的——他最多种种土豆。

“请您这边来,我带您过去。”无忧宫公园的一位管理员这样答复他。

他们于是沿着石子路穿过无忧宫前的花园,绕到了无忧宫的正门前。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北面山坡上腓特烈大帝喜爱的罗马式人工遗址。当年的遗址已在战争中毁坏,如今波茨坦人根据存留下来的规划图和画作将它复原了,脚手架还没有完全拆除。在半山坡有个尚未蓄水的水池,看样子是打算做成喷泉的。而就在水池前,路德维希看到了基尔伯特。

他的哥哥穿着一身沾满泥土的工装,正在山坡上松土。在不远处有一块已经整理好的土地,也不知种的是什么花,五颜六色星星点点。

“他在种什么?”

“原本山坡上都是杂草,不怎么开花……”这位管理员为难地挠了挠头,“现在普——基尔伯特先生种的也是野花。”

路德维希一愣:“野花?”

“呃……据说是,是……”

“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基尔伯特先生说,是‘弗里茨最喜欢的’。”

 

基尔,我想我看见了……

嘿,等本大爷把整片山坡都种满的时候再给你看吧!

 

傍晚的时候基尔伯特浑身脏兮兮地回到无忧宫,那位管理员热情地冲他打招呼,并告诉他德意志先生来找过他,现在大概回到他们在波茨坦的公寓去了。

“哦哦West难得有空啊!”基尔伯特吹了个口哨,一只淡黄色的小鸟从附近的树丛里飞来落在他头顶,“肥啾我们去弗里茨那边挑几颗土豆回去给West烤来吃吧!”

小鸟欢快地叫了几声。

基尔伯特于是带着它绕过无忧宫,打算去另一侧的腓特烈墓。

这时候小鸟突然飞了起来,扑闪着翅膀,向宫殿另一侧飞去。

基尔伯特赶紧追了上去。“喂!肥啾你要去哪——”

他看到肥啾落下的地方,突然愣住。在那里有一位艺人,穿戴成画像中腓特烈的样子,吹着一管长笛。

这情景似曾相识。

肥啾落在他脚边,啾啾地叫了两声。

“腓特烈”停下吹奏,低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鸟,然后吹了一串模仿鸟鸣的颤音。

肥啾似乎很开心,跟着笛音一起鸣叫起来。

“弗里茨……”

基尔伯特鼻子一酸,但他马上揉了揉鼻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将头扭到一边。

“切,弗里茨可比这小子帅多了。”

 

基尔,很高兴我终于又能回到你身边。

笨蛋弗里茨,在本大爷心里你从来就没离开过。

 

夕阳斜照在无忧宫的侧脸,将影子拉得很长。

基尔伯特回过头去看对面山坡上的人工废墟,他想起当年自己也曾陪着腓特烈站在这里看着那微缩的罗马,腓特烈总说想看到山坡上开满花。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无论那些东西被称为罗马或是别的什么,它们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和无尽的坎坷依旧在他面前,就像腓特烈说的,那是永恒,是生命无法企及,却可以创造的东西。

“就像你,之于我。”

 

 

 

参考资料:

维基百科[Ruinenberg]:https://de.wikipedia.org/wiki/Ruinenberg

Willy Brandt的语录来自于: https://www.willy-brandt.de

 

(作者在亲父诞辰300周年的时候去德国旅游,在波茨坦各种跪。无忧宫美甚,不过最心水的还是Ruinenberg,所以有了这篇文。Brandt的那几句话是在柏林他的展览馆里看到的,当时就泪目了。以及最后那个卖艺者逗鸟吹笛子的梗是真的。←拖到最下)


[1] 铁幕:冷战时期将欧洲分为两个受不同政治影响区域的界线,出自丘吉尔1946年3月在美国密苏里州富尔敦城的威斯敏斯特学院所发表的题为《和平砥柱》的演讲中。

[2] 在东西的并立的时期,划分东西柏林的“国境线”和后来修建的柏林墙正好通过勃兰登堡门前,其西为联邦德国,其冬为民主德国。

[3] 出自Willy Brandt 1959年的演讲,原文为“Der Tag wird kommen, an dem dasBrandenburger Tor nicht mehr an der Grenze steht.”(The day will come when theBrandenburg Gate is no longer at the border.)

[4] 出自Willy Brandt 1943年的演讲,原文为“Der Tag wird kommen, an dem derHass, der im Krieg unvermeidlich scheint, überwunden wird. Einmal muss dasEuropa Wirklichkeit werden, in dem Europäer leben können.”(Theday will come when the hatred that seems unavoidable in war will be overcome.One day the Europe in which Europeans can live must become a reality.)


↓用土豆拜祭亲父是真的啊,不过墓地好不显眼,找了好久。




↓吹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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