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aph/熊加】Remember Me

继续搬黑历史。改编自小熊维尼的原型故事，顺便说有个电影《黑熊维尼》是法鲨演的啊哈哈哈人熊可真爱艾玛可以当熊加看，看这个结婚照！ 

 

1、

伦敦的天气，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阴沉。

马修·威廉姆斯在清晨醒来，想着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阳光温暖而又不灼人的晴天，想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带熊二郎去动物园。

但是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法兰西的战场上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在死去，而他的同胞，从大西洋彼岸背井离乡而来的加拿大军队，也将奔赴战场，为他们的宗主国大英帝国而战。

“但是熊二郎，我怎么能让你和我一起上战场呢？”他喃喃念叨着，缓缓坐起身，开始一件一件把军装穿戴整齐。

他的熊二郎就坐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马修？”小小的北极熊打了个哈欠。

“嗯。”他转过头，看着他的小朋友。他在自己的家乡安大略捡到这只迷路的熊仔，此后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接到命令要前往英国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把它带上了船。

仿佛离开它，就是彻底离开了故乡。

“我想吃枫糖……这里东西好难吃。”北极熊先生毫不客气地抱怨道，“那个什么‘fish & chip’简直是人间地狱，我好想吃枫糖薄饼……”

马修苦笑。他完全同意熊二郎对英国食物的评价，同时也很想念枫糖的味道。无奈他离家时带来的三罐枫糖浆，早就在跨洋而来的途中，被这只馋嘴的熊偷偷吃光了。

不知道动物园的伙食会不会更糟？

念及于此，马修突然开始后悔把它带来不列颠了。

“呐，熊二郎，我听说动物园附近有家法国餐馆不错……”他自觉底气不足，“我们一起去吃吃看吧。”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先生皱着他那凡尔赛般美丽的眉，用修长如塞纳河的手指轻巧地打开了这张便签。

作为一位在伦敦经营法式餐馆的老板，这些年来他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其中包括味觉辨别能力完全丧失还格外喜欢找茬的笨蛋，以及把坚硬如磐石的可疑物质称作餐后小点心的本地厨师，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顾客。

这位名叫威廉姆斯的客人，他要求他在供应给自己的甜品中，加入少量安眠药，但要务必保证甜品的味道。

一位想不开的美食家？他完全可以理解一位居住在伦敦的美食家的痛苦。如果他被人绑住手脚不能自己下厨，要他吃英国佬的食物活下去，他也大约会是这个感受。

在如此悲惨的人生的最后，让你尝尝哥哥我精妙的手艺，也是美事一件啊。

他就这样对威廉姆斯先生的奇怪要求盖了章定了性。

因此他亲自端着奶油焦糖布丁送到这位威廉姆斯先生的桌前，带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当然达·芬奇先生一定会很反对这个说法，并强调蒙娜丽莎女士绝对不会露出如此可疑且猥琐的表情——将甜点放在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人面前。

而这时一只米白色的爪子伸过来接走了甜点盘。

弗朗西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北极熊，是的这的确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迷你北极熊，抱着奶油焦糖布丁的盘子两眼放光几乎要流下口水。

“很抱歉，您就是波诺弗瓦先生吧？我擅自带熊二郎进来了……它很乖不伤人的，请不要赶它走……”威廉姆斯满怀歉意地轻声解释着。

弗朗西斯眨了眨眼。

“哦不，这没什么……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作为一位宠物主人的感情，”他已经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重新展开招牌式的“蒙娜丽莎微笑”，“要知道，我也养了一只宠物，它叫皮埃尔，是一只很可爱的小鸟……”

“我可以吃了吗？”对面的熊二郎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勺子。

“当然，请用吧，熊先生……”弗朗西斯下意识地回答，却突然意识到这份甜点按照威廉姆斯的要求加入了少量的安眠药……

而熊二郎已经大口地吃了下去。

“多谢您，波诺弗瓦先生，”威廉姆斯仰起脸，那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我想熊二郎最后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真是太好了。”

小小的北极熊歪倒在座位上，盘中的奶油焦糖布丁已经全部消灭干净。

威廉姆斯一脸心疼地走过去抱起它，揉了揉它柔软的皮毛，又把脸凑近蹭了蹭它。

熊二郎带着海的那边北方国度的味道。属于森林的静谧，属于冰雪的纯净。

“对不起，要说再见了呢。”

 

 

2、

英伦绅士亚瑟·柯克兰每隔几天就会带自己那个吵闹的弟弟逛动物园。

自从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军官将自己心爱的北极熊寄养在这里之后，很多人将它视为不列颠与加拿大自治领之间的友好大使，每天都有许多小孩子来看望这位熊先生。

柯克兰先生的弟弟也不例外。

“呐呐，熊先生，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哦！”彼得·柯克兰长着和亚瑟一样的粗眉毛，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懒洋洋地躺在笼子边缘的熊二郎敷衍地睁开眼看了看。

咿——这东西看起来好难吃。

“不要拿司康饼喂熊啊，”亚瑟在身后抱怨着，“那是我做给你的下午茶点心！”

熊二郎突然觉得这个名叫彼得的孩子其实很可怜。

“哥哥你不是作家吗？”彼得叫道。

亚瑟皱了皱眉：“是的没错。”

“那你能不能给熊先生写本书？”

 

“姓名？”

“熊二郎。”

“性别？”

“男。”

“年龄？”

“秘密。”

“你以前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不记得了。我好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在动物园里了。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

“哦，那真是可惜。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睡觉。”

“睡醒了呢？”

“围观小朋友。”

“咦，不是小朋友们围观你吗？”

“不，我很确信是我在围观他们。”

“好吧……你觉得动物园伙食怎么样？”

“糟糕透顶，难以下咽。”

“那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失忆了……”

“……我的确不太记得在进动物园之前都吃过些什么，不过……”

“什么？”

“我想我喜欢枫糖。”

 

“一只喜欢睡觉喜欢和小孩子玩喜欢枫糖的北极熊！”编辑一拍大腿，“柯克兰先生，我觉得这个故事会很受欢迎！”

“谢谢。”亚瑟淡淡地点头，“战争就快要结束了，不知道那位熊先生的主人会不会将它领回去呢？”

“如果那位不知名的军官还活着的话。”

是啊，如果还活着的话。

 

 

3、

“晚上好。”

“晚上好。”

弗朗西斯从餐单上抬起头，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人，被人推进了店门。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请问您是第一次来本店吗？是否需要我为您推荐本店的招牌菜呢？”

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我想，我大约不是第一次来了。我还记得这家店，虽然记忆有些模糊……”

弗朗西斯有些沉默。轮椅上的人和推轮椅的人都穿着军装，弗朗西斯认得这个金发男人的军衔，是上校。但他熟悉英军的服装，并不是这个样子。那么或许是来自异国的军人吧，在几年前的战争中受了伤，甚至失去了记忆。

他很好奇，却不敢问得太多。

“其实我也觉得客人您很面熟，或许我们以前见过面。”

“我想是的。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是总觉得想要回到这里，来找我失去的东西……”轮椅上的人抬起头，循着声音将脸转向弗朗西斯。他这才发现，这个军官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可眼神却意外地空洞。

“我在战争中受了伤，眼睛看不到了，”他大约是猜出了对方的困惑，主动解释道，“医生说眼睛并没有损伤，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失明，也许和失忆也有关系吧。”

弗朗西斯看着这双淡蓝色的眼睛，更加确信自己曾经见过这眼睛的主人。

“那么，客人您想在我这里找回什么东西呢？”

“……一份奶油焦糖布丁。”

 

“果然是您……”弗朗西斯像是松了口气，“马修·威廉姆斯先生。”

马修猛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看来他的腿并没有问题。“您认得我？”

“是的，我还记得……几年前，您上战场之前，曾经来我这里吃过一顿饭。”

“那么——”马修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激动地伸手捉住了弗朗西斯的衣襟，“我当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还是说……”

“看来您的确是来找您的朋友的，威廉姆斯先生。”弗朗西斯异常镇定。在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动物园那位熊先生的动向，或许是上天在冥冥之中都已注定，他还会与这个加拿大人相见。

“您的朋友已经不在英国了。这中间有些故事，如今它在美国……说起来，我有个朋友或许能帮上您的忙，我愿意帮您问问他。”

 

“您好，这里是柯克兰宅。”

“哟，你好啊小亚瑟！”

“……我挂电话了。”

“喂喂等下！我有正经事问你！”

“那么请用正经话说。”

“咳咳……是这样的，你那个熊先生的儿童故事的版权，被一个美国人买断了吧？”

“是的，他如今把这个形象经营得很好，听说前段时间还把那只北极熊从伦敦带去了洛杉矶。”

“对！我就是要找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你能联系上他吧？”

“我记得他叫做阿尔弗雷德·琼斯。你有什么事找他？”

“其实不是我有事……是那位熊先生的主人，他回来了。”

 

 

4、

美国，洛杉矶，琼斯宅。

一直很繁忙的琼斯先生今天难得地在家里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对方是“熊hero”的原作者，长期以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虽然不知对方突然造访所为何事，但他并不想怠慢。

开门迎客的时候才发现，柯克兰先生并非只身前来。

“您好，很久不见了。”亚瑟很礼貌地与他打招呼，“这位是我的……朋友，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先生。那一位是……”

“马修！”阿尔弗雷德突然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轮椅边。

轮椅上的军官微微一愣。

“马修，是你对吧？”阿尔弗雷德蹲下身，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对方只是微笑着，点头。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阿尔……”

“才不是阿尔，是Hero啊！”阿尔弗雷德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抱怨道，“你这些年跑到哪里去了？自从你参军之后我们就失去联系了。”

“是啊，真是神奇，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还记得你的声音。”

“连自己的老同学都忘记的话本Hero绝对不会放过你啊！”阿尔弗雷德笑着亮了亮拳头，才意识到他已经看不到了。

“咳咳，”被晾在一边的亚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叙旧，“琼斯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情拜托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阿尔弗雷德带亚瑟来到了私人会客厅，而弗朗西斯和马修留在客厅里等待。

“什么？你说想要接走熊hero？”

亚瑟脸色有点发黑：“说过多少次了，是熊先生不是熊hero，你能不能不要乱改名字……”

“帮助小朋友大败坏蛋们拯救世界的熊当然是熊hero！柯克兰先生，你的版权已经被我们公司买断了，要怎样改编原著、塑造形象，当然是我们说了算。”说着，他撅了撅嘴，像是小孩子发脾气，“再说，熊hero这名字多拉风啊我觉得很好嘛，小观众们都很喜欢我们的“熊hero”系列电影啊，最新的一部《熊hero与枫糖罐》可是很卖座的呢！”

亚瑟擦汗：“好吧好吧，反正版权是你的……我这次只是想请你把熊先生还给威廉姆斯，那是他的熊，虽然失忆了但是……你是他的旧识吧？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熊先生是他重要的朋友啊。”

“没养过宠物不能体会。”阿尔弗雷德很干脆地回答。

亚瑟叹气。“那就换个说法。如果你突然有一天和托尼分开了，难道不会想念它吗？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托尼，甚至忘记了托尼……这不是很悲伤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托尼”的存在，但亚瑟此刻很庆幸自己听阿尔弗雷德说起过他这个外星人朋友。其实失去朋友的心情都是共通的吧，如同马修失去熊二郎，如同自己失去妖精们……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宠物和主人这么简单的关系啊。

阿尔弗雷德果然沉默了。他低下头想了想，又看了看房门。

“让我考虑一下……你知道，熊hero对我们公司是很重要的，他作为英国和加拿大两国情谊的象征，作为和平与友爱的象征……”

“这些我明白。不过我想你或许该去和威廉姆斯聊聊。他在战场上受了伤，痊愈之后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眼睛也看不到了。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丢在了伦敦，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他遗失的东西，如今就在你手里啊。”

遗失的东西吗……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推门走了出去。

 

“马修，”他推着轮椅，走在自家花园里，“你为什么会失忆呢？”

“据说是头部受了震荡……医生说，或许有可能恢复，让我多和以前的朋友说说话，或许慢慢就会想起来。”马修仰起头，“看”着阿尔弗雷德，“不要为我担心啊，这段时间来我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只差一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总是想不起来。我把重要的东西丢在伦敦了。波诺弗瓦先生和柯克兰先生似乎知道什么，但是都不肯告诉我，只说来这里就会知道……没想到又会遇到你，阿尔。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忘记了，你一定要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呢？你把你的熊先生忘在伦敦的动物园里，而你的熊先生也忘记了你。

失去彼此，你们都不再完整。

人类果然不是独自生存的动物。

北极熊，或许也不是。

“呐，马修。”阿尔弗雷德伸出手，揉乱了他及肩的微卷的金发，笑得像是加利福尼亚的阳光，“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我想这样的称呼应该没有错。

“是的，你的朋友。”

 

 

5、

北极熊带着一点好奇和一点莫名的胆怯，缓缓爬上马修的膝盖。

眼前这个家伙，有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手指触及它皮毛的一刻，马修有些颤抖。

属于家乡的气息，森林的静谧，冰雪的纯净，秋天的时候会有成片的红枫，从小镇这一头，一直铺到那一头。

有一个馋嘴的小家伙，总是抱着枫糖罐子不肯松手。

眼前渐渐看得到白茫茫的光。

“你是谁？”

“马修·威廉姆斯啦。”

白色的熊爪覆上他茫然的眼，他顺从地闭上眼睛，渐渐被遥远北国的回忆包围。

“猜猜我是谁？”

 

 

 

注：本文的三次元背景为WWI，一名加拿大上尉从家乡带来一只黑熊Winnie，在奔赴战场之前将熊寄养在伦敦动物园。这只熊在动物园很受小孩子的喜爱，其中包括一个名叫克里斯托弗罗宾的男孩。后来这个男孩的父亲，英国作家Alan Alexandra Milne将其创作为儿童故事，由美国的迪斯尼公司将其改编并搬上荧幕。据说加拿大人后来在Winnie的家乡建了一个雕塑纪念它，但迪斯尼公司表示要收版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