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叶蓝】老板的密码是我生日！（6：沐雨橙风是个酒吧）

6、沐雨橙风是个酒吧

“所以呢，你的告白失败了？”

苏沐橙靠在吧台边端着酒杯问叶修。她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沐雨橙风”这家店在杭州还算小有名气——对“圈内人”而言。她年轻漂亮，因此一些新来的人会好奇这是一个易装的小gay，但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她都完全不像是男人，于是很快就会有人中性打扮的女孩来问她要不要喝一杯。通常她不会拒绝，但熟客们都见过一个冷着脸不怎么说话的帅哥开着跑车在清晨接她回家，那是她的男友莫凡。

“惨爆了。”叶修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虽然他真的很想喝一杯，但考虑到这一趟来主要还是为了倒苦水，想一醉解千愁还是等诉苦之后再说。

叶修说完那句极其没有说服力和感染力的告白之后蓝河终于从当机状态恢复过来，黑着一张脸直接转头就走。叶修没脸没皮地跟上去想再解释，但看他脸色实在不敢开口触霉头，于是两人打一辆出租车回酒店的路上也都一言不发。至于晚上同榻而卧的美好生活自然一去不返，蓝河直接抱了被子搬回到沙发上，澡都没洗就直接躺倒。叶修只好安慰自己说，他没有立刻搬出酒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从北京回杭州的飞机上，乔一帆坐在两人中间，蓝河一语不发闷头睡觉，叶修就拉着乔一帆的手做苦痛状。乔一帆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叶修，对自家老板不可谓不了解，在感情一事上从没见过他受过如此大打击——就算是交往五年之久的王杰希单方面提出分手的时候，叶修也是默默地听完对方的理由嗯嗯啊啊地接受了事实。于是乔一帆借出了自己的一边肩膀以示安慰，结果被叶修嫌弃地推开了。回到杭州，蓝河直接请假不来上班，叶修一直熬到周末都没再见到他，只好来找苏沐橙诉苦。

“下周一估计会辞职吧？”苏沐橙猜测道。

叶修抱头。“我纵横情场三十年没遇上过这么乌龙的事儿啊！——都是大眼的错！故意坑我啊！”

“你没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还能为什么，打击报复呗！”

“当初不是他甩了你吗？又不是你对不起他。”

“……大眼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呐，你不觉得这种新人胜旧人的节奏也太快了点吗？”苏沐橙晃了晃杯子里的鸡尾酒，一口喝了下去。

“这还快？我和王杰希分手三年半了！难道还要我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么……”

“你才没守身如玉，上个月还在我这儿约了——”

“跪求别说！”

“好吧，那你的小助理呢？入职还不到一个月，试用期都没过呢，你对他是不是来真的啊？”

叶修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喝了口柠檬水，“算是一见钟情那种吧，他来应聘的时候咖啡泡得那叫一个难喝，我都怀疑是喻文州故意派过来毒害我消灭竞争对手的。可是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嗯就是他了’——这样的感觉。一开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相处下来感觉越来越好，不知不觉就……”

“是双子座吧？”吧台里面正在擦杯子的长发青年探头过来问道。这是苏沐橙的全能伙计包荣兴，从酒保到保安都能干，长得也还不差，竟然还会唱歌。刚才他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了口。

叶修给包子竖大拇指：“我以前都不信星座，这次可得请你喝酒。”

谁知旁边苏沐橙微微一笑：“你好像都把人家吓跑了嘛，还要请客？”

叶修被她这一击嘴炮命中，又抱着头趴回到吧台上。

“所以说你是认真想把他追到手？”苏沐橙说着，凑到包子跟前跟他咬了两句耳朵，包子领命放下杯子，离开吧台到了乐池。

“我啊，前两天还一直在做美梦，觉得能把他讨回家去当老婆多美好啊，随便怎么欺负他都躺平任调戏……我最喜欢这种纯情少年了。”

“当年的王总也是纯情少年一枚吧？”苏沐橙继续揭旧伤疤。乐队结束了上一支曲子，短暂的休息后开始了新的前奏，叶修听着耳熟，紧接着就听见包子一把低音声线唱起了《红玫瑰》。

“……沐橙你放过我吧，大眼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过去时了。”叶修难得地很诚恳，“你也知道我是射手座，虽然花心不恋旧，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也是一心一意的。可是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他自己转不过弯，我却没法留下等他了，大家都得往前走不是？”

“所以你找到了你的理想型？”

“我没有理想型。我喜欢谁，谁就是我的理想型。”叶修摊开手，“大眼肯定觉得我挺渣的，可我也没什么办法。”

包子正好唱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苏沐橙对王杰希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再说他也不是没有新欢……”叶修嘀咕了一句，声音完全被音乐声盖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的小助理分分钟都可能辞职哦，跑掉的话一定追不回来了。”

“……我尽力吧。”叶修有些没底气，“原本想采取迂回战术，攻心为上，现在看来也只能硬来了。”

“哦……”苏沐橙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霸王硬上弓是个好法子，不过对他不会管用的吧？一定会弄巧成拙。”

“切，谁说我要正面强上了，我可是很讲究战术的，战术！”叶修一仰脖子把柠檬水喝完了，豪气干云地一弹酒杯，“给我来杯生啤！”

苏沐橙掩面，心说你这架势不像是喝生啤的主啊，有本事来杯伏特加战个痛啊！但还是给他拿了一扎啤酒，同时也准备好让包子打电话叫罗辑开车来接人。

“这么多年了终于遇见个真爱容易么！”叶修大口喝酒。

包子在那边唱到最后一句，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语速很快的声音：“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沐雨橙风啊环境不错嘛哎我们坐那里吧好像视野不错能看见帅哥哦呵呵那边的小伙子就很不错嘛看着很有料的样子。”

苏沐橙抬头，叶修放下只剩半扎的啤酒，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门口。

说话的是个短发青年，穿运动衫看上去还是个在校生似的。走在他旁边的男人个子挺高，头发留到耳际，挺斯文温和的模样。短发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这边吧台的目光，但他的同伴在进门后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少天你慢点，”他拉住对方的手臂，“这么巧遇见老熟人不打个招呼么？”

他声音略略提高，正好又是在两支曲子的间隙，让叶修也听得清楚。

“靠……这俩人形自走闪光弹来这儿干嘛！”叶修半杯啤酒下肚，没有立刻犯晕但头脑已经发热了，眼看着喻文州拉着黄少天走过来，满脸都是黑线。

苏沐橙耸耸肩，她并不认识这两位，只是单纯被黄少天的声音拉过了注意力而已。不过从叶修的反应来看等下似乎会有一场好戏，她好整以暇地站在吧台后摆出老板娘的姿态等着看。

黄少天冲他招手：“哟这不是老叶么，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不忙有没有项目吃不吃得饱啊？咦你怎么喝酒了哎呀呀看来我们出现得正是时候可以顺路把你送回家去啊哈哈。”

叶修没好气：“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俩怎么大老远从广州跑来杭州，难道趁我不注意接了这边的项目？”他比较有地方保护意识。

“才不是呢，过来玩而已，什么休闲之都啊人间天堂什么的，我来视察一下。听说这家酒吧圈内有名就过来瞅瞅咯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孤家寡人举杯消愁啊？”黄少天惯在垃圾话里夹嘲讽。

“少天前阵子看了非诚勿扰所以想来西溪湿地度假。”喻文州说话比较简洁，叶修略感欣慰。

“怎么，蓝雨已经闲到揭不开锅了吗，你俩居然能一起请到假？”要知道这俩可是蓝雨工作室的王牌。

“哪里，年假而已，我们每年都是一起休的。”喻文州不动声色，言下之意是我俩每年都一起度假怎么样羡慕吧，听得叶修牙痒痒。

NND，真是没天理了！

“说起来我家蓝小河在你这儿怎么样啊没亏待他吧？怎么一路都没听他提起你，你要是敢给他穿小鞋我一定把你先奸后杀哦看我的幻影无形剑——”

“哈？”叶修听惯了垃圾话，十分迅速地从中识别出了有效信息，“你家蓝河？一路上？”想从黄少天嘴里挖出内幕来几乎等于不可能，他立刻转向喻文州，眼神在说，你替他解释一下？

喻文州很上道：“我们决定要来杭州休假之后，少天就联系了蓝河，所以他请了两天假——怎么，你不知道？”

还真不是不知道，请假的电话是打给陈果的，只说不来上班却不知道是病假还是事假，叶修毫不犹豫就认为是自己告白的后遗症，哪想到还有这一出。

“喂喂文州啊你这不厚道啊，”叶修拉过他的手臂凑近了咬耳朵，“蓝河如今都是我的人了你别动辄挖墙脚给你当地接啊，太黑了吧？”

喻文州淡定笑：“说哪里话，蓝河和少天关系挺好的，陪朋友逛逛西湖而已。”

“关系好你干嘛把他打发到我这儿来啊！”叶修怀疑脸。

“咳……他俩关系有点太好了。”

“……算你狠，小黄摊上你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不如你，横竖王大眼是栽你手上了。”

俩人在旁边叽咕，黄少天也不管，向苏沐橙点了杯酒就坐到自己刚才相中的位子上去了，左顾右盼地看帅哥。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赫然就是蓝河。黄少天坐得离门比较近，看见他就招招手，嗓门老大：“蓝小河你太慢啦，停个车而已磨叽这么久还以为你生孩子去了！来来来坐这边儿和我一起看帅哥，老板啊再来一杯和我一样的！”

蓝河茫然四顾，这酒吧他从没来过，是黄少天死活非要来看看。一进门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被黄少天招呼也就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干什么要看帅哥啊？酒吧不是泡妞的么？”

此话一出，周围人齐刷刷向他行注目礼，他这才注意到这里大多数客人都是男的，或是双双对对，或是三五成群，看起来有那么点……围观的意味。

蓝河不明所以地抖了抖，就在群体注目礼中看到了属于叶修的那双巴巴的眼睛。

——靠，不是吧？

叶修听见黄少天招呼蓝河的时候就愣住了。那人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踩着鳄鱼凉鞋走进来，格格不入的样子也与平日里在事务所见到的全然不同，此时的蓝河看上去像是出来买啤酒的宅男，而不是那个每天致力于把叶修的工作室打扫清洁通风的助理。

突然就被电了一下，心想以后经常能看见这样的蓝河多好哇，多居家多真实多有生活气息啊，啧啧穿印花T恤都这么温馨！

这样YY的时候，蓝河也看见了他，吓了一跳之后转身就要走。叶修反应快，一个箭步冲出去总算是赶在他出门前拉住了。

“等——”叶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先把人留下再说，“别急着走，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这一出唱得周围人继续饶有兴致地围观，蓝河隐约也觉出这里气氛不一般，实在不想站在门口碍事，就半推半就地被叶修拉到了吧台附近的角落里。与喻文州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似乎向自己投以同情的目光，然后就径直走向黄少天的位子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坐下之后蓝河单刀直入地表明立场，“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你们不是商量好的吧？”

“只是巧合而已，你不至于这么躲着我吧？……这几天是陪他俩玩去了？”

“是当司机。”蓝河局促地看了喻文州和黄少天一眼，那俩人已经开始喝酒聊天了。

“那你……你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吧？”叶修试探着问，如果明知故犯的话蓝河未免太有献身电灯泡的事业心。

蓝河低头玩手指。“嗯，多少知道一点吧……对不起，我并不是歧视同性恋，只是从来没想过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叶修叹气：“这是最常见的说辞……不过你真的觉得自己只喜欢女人？你看，你并不排斥我碰你，你难道不觉得这也是另一种可能性？”

“我觉得你这也是掰弯直男的常见说辞。”

叶修霍然觉得这小子反应这么快有点不科学。按照他的脑内设定蓝河应该是有gay的潜质而没有gay的自觉，之前也一直一副反射弧长过跨海大桥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能说出这么一针见血的吐槽来了？

他很快意识到了最可能的原因。

“你……这几天是不是做功课了。”坏笑。

即使在酒吧不怎么明亮的室内灯光下，也能看出蓝河窘迫地红了脸。

“咳咳，通常来说如果你真的直得像飞机跑道似的，被我骚扰调戏告白难道不该直接辞职拖黑我老死不相往来么？或者至少也该义正言辞地划清界限以后绝口不提吧？像你这样还专门跑去查了相关知识……其实是有考虑过的吧？”还是坏笑。

蓝河下意识地又看向喻文州黄少天的方向，结果两人已经旁若无人地打起了kiss，逼得蓝河只好再把视线切换回叶修身上，但还是不说话。

叶修把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润嗓，因为心情突然明朗起来就连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都没考虑到。“你看，这样拉锯战也没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我喜欢你，自从你入职以来我都没再碰过别人……好吧，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挺短的，可一见钟情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如果你并没有觉得排斥这件事，或许我可以认为你对我也有好感？”

“……我只是觉得老板你公私不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蓝河不自在地盯着吧台台面上的木质纹路，还是不敢看他。

“我哪里公私不分了，你工作做得不好么？”叶修笑着掏出烟来点了火，“其实我分得可清了，不管你是我的助理也好，是喻文州的助理也好，我都喜欢，只不过以前我不认识你而已。——你不如坦诚一点说说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蓝河皱眉，要怎么说？他实在还有些茫然，这几天请假也好陪蓝雨闪光弹逛杭州城也好乃至于现在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听叶修说服自己，都是全凭感觉行事。觉得上班无法面对叶修，就请假在家；觉得陪前老板玩玩能散心，就做了几天专职司机；觉得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和叶修谈一谈，也就没有再次夺路而逃。他无非遵从本心，可至于本心究竟是不是想要拒绝，他还真说不清楚。

思量间旁边的叶修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液体，那是他之前找苏沐橙要的扎啤。

“我……我不知道，想不明白。”蓝河终于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清楚，“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抵触，但也不开心，只是非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或许还是应该辞职回蓝雨——不，还是算了。”眼前闪过刚才喻文州与黄少天接吻的场面，实在觉得有点难以回头。

“那么我就认为还有机会了。”叶修抖抖烟灰，“真是有点意外，还以为你会立刻枪毙我。所以说不定你还是挺喜欢我的？”他向蓝河探过身，四目相对时都在彼此瞳仁中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蓝河想说你真的想多了没这回事，却见一个人影从背后卡住叶修的脖子，回头一看是瞪大了眼睛的黄少天。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竟敢打我家蓝小河的主意啊叶修你个人渣渣渣渣渣渣！他这么纯情你怎么好意思下手啊不是玩完了就甩吧那我一定给你寄恐吓信啊！想当年我都没敢打他主意啊你这伤风败俗的混蛋！”

黄少天这一串嘴炮倒是把蓝河听傻了，幸亏喻文州来救场，拍拍他的手臂微微一笑，就让黄少天迅速收了手板起脸咳嗽两声道：“算了……不管怎样你别始乱终弃就行，敢对他不好我还是要把你先奸后杀杀杀杀杀——”

“少天，”喻文州苦笑，“你把叶修掐晕了。”

蓝河这才转回头来看叶修，竟然已经趴在吧台上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黄少天手劲有这么大？他不由得跳下椅子来查看，呼吸尚在，掐人中却没反应，这是什么毛病？

“喝了酒睡着了，”吧台后的苏沐橙淡定地走过来收走那只啤酒杯，“你们谁送他回家？”

喻文州黄少天齐齐看向蓝河。

蓝河黑着脸心想下周还是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