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我和我和他和他（续篇1-3：黄少天-邮差）

BGM：王菲《邮差》

虽然我是听着梁咏琪的《至死不遇》写的，想听的戳下：

不要问我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放不下。他们都放下了我就没得可写了！

让卡文更猛烈吧！

3、没有你我的和弦，但有结尾伏线

 

黄少天还记得喻文州的车子，银白色的丰田锐志，买车的时候还是自己帮着拿的主意。所以那天下班时看到这样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然后毫无意外地，认出了那个车牌号。

而约好一起去吃夜宵的周泽楷就在马路对面。

脚步自然而然地停顿下来。

车里没有开灯，影影绰绰看见前排两个人影挨得很近。他没去想为什么喻文州会在这里，也没去想为什么他并非独自前来，在迟疑的短短一两秒钟里，他只是不知所措，思绪一片空茫，而双脚已经先一步替他做出了选择。

明明已经分开，为什么还要见面？而自己明明已经想得很清楚，为什么又会在此时胆怯畏惧？

他觉得自己数月来积累的决心和觉悟正一步步地弃自己而去。五月温和的夜晚仿佛突降大雪，霎时间掩埋了所有声响。他看到锐志的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陌生男人，穿着随意发型也不算整齐，但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走过来。他看着驾驶座上静默端坐的喻文州，他想文州你都不会累吗，不能放弃吗，难道一定要把过去美好的回忆在泥泞里才烂才肯罢休吗？

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就这样上了车。

然而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车内的空气突然极安静，仿佛这一刻世界又只剩他们两人，如同过去的某一日、每一日，时钟早已停摆，又在眨眼瞬息间走到生命尽头。这念头一闪而过，他心底骤然间光风霁月，那阵大雪竟悄然停了。

在喻文州开口之前，他用轻快的语气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你还是老样子啊。”

 

下车时黄少天把双手放进口袋里，握着喻文州归还的那只蚀刻了彼此姓名的Zippo打火机。金属外壳被体温捂热了，他想我该拿它怎么办呢，还是丢掉吧，文州下不去手，那就由我来。

和喻文州一道来的那人原本站在路边和周泽楷聊天，见他下车也就迎面走过来。周泽楷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落在他身上，此时右手环过肩膀熨帖地放在他背上，也没多问，就这么跟着他离开。

周泽楷是开车来的，停在拐角过去的小停车场，黄少天知道。但他径直从停车场前走过，周泽楷一语不发地由着他往前走，穿街过巷，蓦然停在一个亮了红灯的小路口。

“小周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特别烦啊，一趟两趟没完没了，一点都不干脆，再多折腾几次我都要翻脸了，好好做个安静美男子多好——哎，就跟你似的，多省心啊。就算是一盘好菜，天天吃月月吃也要吃腻的，更何况大家都分手了。所以说这个初恋啊，既然结束了就应该束之高阁，日后想起来瞻仰回顾还能有那么点小感动，也挺好，就是千万别搞到相看两厌恋无可恋，才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黄少天说起话来语速快又滔滔不绝，周泽楷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话音就像他播节目一样字正腔圆，还带着一股轻快戏谑的调调。他挺直的脊背，插在口袋里的双手，纹丝不动的双脚，全部都坚定决绝。

但就在他一口气说到最后，说到“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语调急转直下，片刻前的冷静与无谓都向着万丈悬崖深处转瞬跌堕，到最后“当初”二字已经带了颤音和哭腔。

周泽楷一怔。

眼前人挺拔的身形眼见着委顿下去——他依然稳稳站着，可那背影分明地动摇，变得柔软脆弱，像是被夜风一吹就已风化，然后随手一碰便会倾颓倒塌。

他听到抽泣声从风中传来，细碎的，压抑的，藏着汹涌的铺天盖地的浪潮。迈出一半的脚步突然收回，他像是听见黄少天说——你别过来，你别看。

黄少天用左手扶着旁边的路灯，人行灯由红变绿，零散的三两行人兀自从他们身边走过，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他从不知自己也会这样大哭，在马路上将自己的丑态现于人前。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想找出一两张纸巾，可拿出来的却是那只打火机。

黄少天，喻文州。喻文州，黄少天。

他用拇指摩挲着拉丝外壳上的两个姓名，那一笔一划都在灵魂深处刀劈斧凿地留下鲜血淋漓的印迹。他想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啊，我明明想得很清楚了，从今往后划清界限，将回忆埋入黄土，只要日后能够过得快活，管他什么爱憎怨苦尽可以抛弃忘却。

从前至死不渝，此后至死不遇。

难道不该如此。

 

周泽楷一直等到黄少天情绪平复下来，擦干了眼眶转过身，又用微哑但轻快的语调开口说话，才敢去看他的眼睛。

红肿，却很平静。

他说抱歉啊耽搁了一会儿，我们去吃夜宵吧，吃完回去好好睡一觉。

周泽楷点点头。他看到黄少天紧握成拳的右手，握着一件什么东西，从指缝间露出来，在路灯下闪过一抹银白的反光。

这一顿夜宵吃得尴尬，周泽楷一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黄少天却比平日的话更多。他们经常见面，原本也没有多少新鲜事可说，黄少天硬是把这几天电台的鸡毛蒜皮添油加醋地讲了好些功夫。周泽楷把最后一只虾饺夹给他，他三两口吃完，盯着空笼屉愣了愣神，讲了一半的事也没了下文。

周泽楷罕见地叹了口气：“走吧。”

黄少天应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把打火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喝尽了最后一口茶水，离座去结账。

 

上车后黄少天又挨不住难堪的沉默想找些话茬，但周泽楷打开广播调到音乐台，一首欢快的舞曲填充了车上不安的空间。黄少天转头看向窗外，街道夜景飞快从眼内闪过。他揉揉额角，感觉眼睛还肿着，想着回家去用土豆片敷一敷，却又没有气力去做这些琐碎的事，只想一到家就倒进枕头里，最好一觉睡到天亮，千万不要梦见什么才好。

车停在楼下，黄少天解开安全带，把手放在车门上迟疑着没有动弹。他自觉该给周泽楷一个解释，或者借口，要有无懈可击的逻辑和轻重适度的措辞，可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徒劳地动了动嘴唇。

周泽楷转过脸来望着他。

这一眼看得他心里发慌，咽了咽口水，犹犹豫豫叫了声小周。

周泽楷又叹气。

黄少天这下是真心虚了，舔舔发干的嘴唇，想好好向他道个歉，说一切都已经过去，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

但周泽楷在他之前开了口，那张顶好看的脸上倏然现出惋惜的神色，语气平淡中带着些无奈。

他说，别勉强。

这么没头没尾的三个字，黄少天却隐约听明白了，暗自松了口气，心情却又缓缓沉下去。

终究自欺欺人。

 

“对不起，”道歉的人竟然是周泽楷，“我们分开吧。”

黄少天猛地一惊，抬起低垂的视线迎上对方的目光。

“别弄丢了。”周泽楷从衣袋里掏出那只被他故意落在餐厅的打火机，在他讶异的注视中郑重其事地递过去。

黄少天没有接。他盯着打火机看得出神，却抗拒去触碰。

“其实我……”他胸口一窒，下意识地皱起眉顿了一顿，然后吐了口气，“你说得对，分手吧。我真的很抱歉，但我的确是认真和你交往，没骗你。我没想过和文州复合，我跟他——我跟他已经结束了。我以为自己想通透了，可是没用，这种事不是想通就能算了。大概我也真的还没活明白就急吼吼地把你拖下水，都是我的错……你不信我或者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得跟你讲清楚。”

“我相信，”周泽楷摇摇头，“但我们不该在一起。”

黄少天咬了咬牙。

周泽楷继续说：“从前我不懂，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多少明白一点。”他用拇指蹭了蹭黄少天的眼角，柔软的指尖带着暖意，“所以，不该在一起。”他拉过黄少天的手，把打火机放进他掌心，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指缓缓收拢，“别怕。”

话说开了，一直绷紧的精神也就放松下来。黄少天抬手勾住周泽楷的后颈把他往自己这边拉，凑上去抵着他的额头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知道，”周泽楷声音里终于有了笑意，“我也是。”

“希望你日后能遇到一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黄少天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把好端端的发型都给弄乱了，自己反倒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周泽楷微笑着说了声“好”，又想起些什么来，“提分手，是第一次。”

黄少天微讶地挑了挑眉梢：“以前都是你被人甩么？这男神当得够辛苦的。第一次的感觉如何？”

周泽楷低头苦笑：“也还好。”

“是嘛。”黄少天轻拍他的肩膀，“真是对不起。”

 

方锐没能等到黄少天和周泽楷中的任何一个跑来找自己哭诉。黄少天打来电话扯了一通有的没的，末了来了句“我跟小周分了”算是交代个结果，紧接着周泽楷又传简讯过来，说以后周末打球自己不去了，让他跟黄少天好好玩。

半年之后周泽楷被世界五百强的轮回公司挖了角，风风光光跳槽去了S市。黄少天拉了方锐一起给他送行，席间半开玩笑地祝他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周泽楷腼腆地笑笑，方锐跟着敲边鼓，说苟富贵勿相忘。

告别时方锐借着酒劲非要抱一下。周泽楷和他认识多年，知道他耍无赖是把好手，无可奈何就让他抱了。抱完了方锐一个劲地傻笑，念叨说今晚终于吃到男神的豆腐，夙愿得偿不枉相识一场，黄少天就不干了，冲周泽楷勾勾手指说来来来我们放个闪光弹瞎一瞎方大厨的眼。

周泽楷看看方锐，又看看黄少天，缓缓道：“你喝多了。”

黄少天伸手：“我就借酒行个凶，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来啊，难道不敢？”

周泽楷看着他的手臂，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顺从地走过去，拨开那双手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

坚固的拥抱突如其来，黄少天恍惚发愣，听到耳边一句极小声的多谢你，腮边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轻触碰，回过神时周泽楷已经放了手。

一旁的方锐匆忙别过脸翻了个白眼。

黄少天刚要开口，周泽楷已经摇头：“不要道歉。”

这倒让黄少天为难起来。他想着人都要走了，总该好好道别，可又能说什么呢，周泽楷好像什么都明白。

“那就祝你好运吧。男神只要运气到了就什么都不缺，猥琐方你说是吧？”

方锐一瞪眼：“靠，谁猥琐了？我那是纯洁的友情，你才猥琐呢，别以为我没看见！”

周泽楷笑了笑，冲他们挥手道别，转身走进夜幕下的人群里。

黄少天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某个转角，而他始终没有回过头。

——续篇1《邮差》完——

前文见正篇的【19】【20-21】

用力过猛暴露出自己是个文盲……

如果想问“小周最后的归宿是谁”，我不知道。但现在小周喜欢谁，还是能才出来的吧。

初恋无限好，可惜死得早！

删掉了小周好多戏……他太容易喧宾夺主了！（虽然一点都不“喧”咔咔咔咔）

下次大概写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