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绿墙山

【全职高手/叶王】NeverLasting - 18

老王质问我他什么时候才能升级，我表示无可奉告，但他的未来一定会非常屌。

这章的王肖我都想刷《最佳损友》了……

传送门：【首章】【前一章】

18、

这一觉睡得很沉，王杰希没有再做梦，醒来时叶修已经离开了，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写着肖时钦和张新杰的房间号。

他看了看时间，刚好傍晚，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这栋酒店是喻文州的私产，眼下全部由秘党征用，房间众多，所有玻璃窗都经过防紫外线处理，用起来倒也方便。肖时钦就在同一楼层，他转过一个拐角便看见孙翔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朝自己看了一眼，就站在了门口。

王杰希看见孙翔心里不太舒坦，眉心不自觉就皱了起来，走上去问道：“肖时钦醒了吗？”

孙翔在他面前也免不了心虚，点点头让开门，没有多话。

这房间位置朝南，有几扇大落地窗，此时正好能看到夕阳。王杰希刚一走进去，就看到窗帘大敞着，肖时钦在窗边凝望着赤红的落日，侧脸满是阴影，他瞧不清表情。

不过一天的时间，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友已经与过去大不相同了。王杰希觉得难过，不知该怎么挑话头，就只叫了声“老肖”。

吸血鬼的嗅觉远超常人，肖时钦大约早知道进来的是他，这会儿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还是笔直地站着。

王杰希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听见对方一声叹息，说：“你别再靠近了。”

王杰希于是站住了。

有那么一会儿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王杰希看着肖时钦的背影，肖时钦望着窗外斜阳，直到最后一缕暮光也终于沉入城市边缘的建筑之下。

“孙翔说，刚刚转化会有些不适应。”肖时钦抬手敲敲玻璃窗，“秘党提供了新鲜血液，但我喝不下去，一直在反胃，只能吃血液替代剂。我在白天睡不着觉，一直盯着窗外，想到外面、到阳光底下去……据说很多新生吸血鬼都有这样的自我毁灭倾向。”

王杰希眉头皱得更紧。

“这世界变得不一样了。我的五感更加敏锐，如今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有些东西是再也感觉不到了。”他深吸一口气，从窗边转过身来，“我已经死了。”

王杰希握紧了拳头，刚一张口，就被肖时钦抬手打断。

“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当时牵扯进吸血鬼的纠纷中一意孤行要救孙翔的是我，硬把你拖来帮忙的是我，没有拒绝孙翔的也是我……我反而觉得自己拖累了你。”

王杰希摇头：“你和我谈什么拖累呢。”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没想到肖时钦突然往墙角处一缩，喊了一声：“别过来！”

王杰希一愣，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肖时钦紧锁着眉扶住额头，继而把整张脸都埋进手掌里，眼镜也掉在地上。

“我很害怕……”他声音发紧，是情绪绷得太用力的缘故，“从你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身体里尚存的作为人类的部分还在排斥这个事实，我作为吸血鬼的本能已经开始渴望鲜血和猎杀……”

“会好起来的。”王杰希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地强硬，倒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肖时钦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短促的笑声。

“我不是在抱怨什么，”他弯下腰捡起眼镜，用衬衫下摆擦拭，“你知道的，只有双方意愿一致，转化才能成功。当时我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大概我心里还是没有拒绝吧。”

“那时候你就要死了，根本别无选择。”

“我是别无选择，但你——”他止住话音，抬起头向王杰希望了一眼，眼底糅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但终究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但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或许还是希望能作为人类活下去吧。”

王杰希垂着手沉默地站着，心想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他短暂地合上眼。

肖时钦看着他，笑意淡泊：“我不建议你在这里呆太久。”

“好，”王杰希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话该我说才对。诸事小心。”

“我会的。”王杰希把手按在门把上，心想自己或许已经开始失去这位好友了。

孙翔还是守在门外，见王杰希出来，斜眼看着他的脸色。

王杰希也就看着他，有几分不威自怒的模样，无形中给对方施加了很大压力。他瞧见孙翔的眼神飘来飘去，一下落在自己脚尖，一下又投到自己身后，很是心神不定，脸上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委屈。

“怎么，我还没教训你，你就先心虚起来了？”王杰希活动手腕，“我倒还真想揍你一顿了。”

这话一说，孙翔倒是坦然了，两腿分开站稳了，抬头挺胸正眼看着王杰希：“那你揍吧，我不还手。”

臭小子太老实，王杰希捏着手腕，上上下下审视他一遍，没有动手，只是说：“遇事冲动，判断失误，把最危险的东西交给一个根本没能力自保的人保管，导致如今这个结果，你是该反省一下了。”

孙翔扁扁嘴：“就算我把碎片带在身上，还不是一样被那魔女抢走。”

王杰希瞪他一眼，他立刻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肖时钦是无辜的，你不仅没能保护好他，害他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还趁虚而入——”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翔突然皱起眉，隐隐带了些怒气，梗起脖子看着他，“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他，的确是我做得不好。但小事情是我的人，或早或晚总会是我的人，这件事我是不会向你道歉的。”

王杰希眯起眼睛，在心里冷静地数到三，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这点伤害对高等吸血鬼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孙翔连哼都没哼一声，稳稳地站在原地，却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吐了口气，说：“你打完了？以后小事情就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我才是他唯一的亲族和伴侣，我会教导他照顾他，你不要多管闲事。”

王杰希再次扬起手。孙翔以为他又要动手，闭上眼等着他再来那么一下。可过了好一会儿，王杰希这只手才缓缓地落在他身上。

“你搞错了一件事，”他拍拍少年结实的肩膀，“我不是肖时钦的保护者——我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总是会互相关心的。”

孙翔睁开眼，王杰希已经收回手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王杰希坐电梯到张新杰所住的楼层，刚一出电梯门就被两个霸图的护卫拦住了。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对方冷淡地回了句“族长不见客”，就要硬赶他离开。这时候张新杰本人从走廊里转过来，看到王杰希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命令属下将他放开。

“我正要去看望黄少天，王先生一起来吗？”他不再穿牧师黑袍，而是换上一身浅灰色的三件套西装，本该是领带夹的地方却别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戴着一副白手套，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小手提箱。

王杰希跟着他上了电梯。

“这次承蒙您相救，我是专程来道谢的，张牧师——”话音一窒，王杰希瞥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没有关系，我原本就是个牧师。”张新杰推了推眼镜，“您看起来有些惊讶。”

“的确是。”

电梯到了顶楼，张新杰先一步走出去，向守在门口的蓝雨家族的护卫打了招呼，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生前是神职者，意外地被转变成吸血鬼，但我侍奉主的心从未改变过。后来一位故友将天使之羽赠予我，它让我不再惧怕阳光和十字架，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第十街的旧教堂服侍，到如今已经超过两个世纪了。”

张新杰在一扇对开的门前停住，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新杰吗？”里面传来喻文州疲惫的声音，“还有客人？一起进来吧。”

这是一个宽敞豪华的卧房，布置精巧，家具考究，但在正中却有一个正在运作的魔法阵，一枚巨大的白茧漂浮在魔法阵上方。

“王先生，”喻文州站在房间另一侧的墙边，遥遥冲他们点头致意，“您前日救了少天，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王杰希看着这枚白茧，记得是黄少天重伤之后张新杰所施放的法术，只是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便疑惑地看向当事人。

“这是茧化。”张新杰一向有问必答，“吸血鬼受到致命伤害，机体会迅速死亡，茧化是最后的自保手段。黄少天需要在茧中慢慢重塑肉体，恢复力量，这个过程所需时间不定，少则几日，多则数年，皆有先例。”

张新杰走过去，把带来的手提箱交到喻文州手中：“这是叶先生让我交给您的特效药。”

喻文州把箱子打开一条窄缝，看了一眼便重新合上，点头道：“难得他遵守约定。”

王杰希隐约猜得到所谓“特效药”指的是什么。他看着白茧和魔法阵，在心里感叹自己果然是深陷吸血鬼的社会之中了。

喻文州目光一转：“对了，王先生您休息得如何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希望可以尽快进行召唤。”

魔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王杰希也知道事态严峻，再拖延下去随时都会生变，于是说：“我会尽力而为。”

“再给我——”喻文州看手表，“半个小时吧，我会召集诸位族长在议事堂恭候，所需要的东西也会准备好。新杰你先带他过去如何？”

“好的。”张新杰仍是没什么表情，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议事堂位于大楼地下三层，王杰希又跟着张新杰进了电梯。他心里有些话，再三斟酌，刚要开口，就被张新杰抢了先。

“我受喻亲王所托，监视你的行动，并保护你的安全。”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比坦然，“喻亲王虽然答应叶先生不会强行从你的左眼中取出碎片，但他嘱咐我，如有机会，还是应当取出来比较稳妥，所以我才会接近你。”

话一挑开，王杰希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

“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想还是同王先生您讲清楚比较好。”

王杰希笑了一声：“如此说来，我也是知道天使之羽能救我一命，才去教堂拜访的。”

“出手相助我和黄少天也是为了天使之羽么？”张新杰透过无框眼镜看着他，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不像是愠怒的样子。

“或许吧。”

“但您救了我，这是事实。”

“您真是个严谨的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

王杰希跟着他穿过冰冷的大理石走廊，走进更加冰冷的空旷议事堂。张新杰没有着急坐下，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红酒”随意地站在一幅油画前。

“关于这件事，您不用觉得亏欠我。”他舔去了唇边的绯色液体， 把剩下的“红酒”也一口气喝完了，“这中间的差额，我已经从叶先生那里拿到了补偿。”

又是叶修。

“那么，如果闲话已经讲完了，请王先生布置召唤法阵吧。”

张新杰拍拍手，两名侍者抬了一张方桌进来，在上面铺了上好的羊皮纸，旁边备好了蘸水笔、磷粉、作图工具和一把锋利的匕首。

绘制魔法阵需要一些时间，王杰希刚拿起蘸水笔，就见张新杰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说了声：“您来了。”

他闻到熟悉的烟草味，于是也就没有回头。

笔尖在羊皮纸上擦出沙沙的声响，他现在有一只眼睛看不见，做起这些精细的事难免有些不顺，画得便比往常慢一些。

张新杰不知在何时离开了，叶修咬着半截香烟靠在桌边一声不响地看着他，偏偏那股烟味的存在感太强，王杰希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

“你是来添乱的吗？”

叶修满脸无辜：“我就看看。”

王杰希看他一眼。

叶修把脸凑过来，烟味扑了他一脸：“还是说我站在这儿，你心神不宁？”

王杰希半眯起眼睛，眼角含笑的模样，“略有。”

“那要不要我帮你啊？”叶修捉住他的手，抽走了蘸水笔，又在他掌心捏了一把才放手，“你告诉我该怎么画。”

王杰希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体谅自己的不便，也就没有拒绝。

“我说你是怎么想着要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他一边画一边问。

“因为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但某人铁了心不告诉我，只好自力更生了。”

叶修笔触一顿，讪笑着转移了话题：“你这主意够歪的，瓦沙克虽说性情温和友善，但恶魔毕竟是恶魔，它们帮助你，无非是想要谋求你的灵魂。”

“我一直很小心。”

“那么，”叶修一挑眉梢，“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王杰希耸肩：“一半一半。”

叶修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绘图。

王杰希也不知该往下说些什么。他和叶修之间，始终缺少了一份坦诚。他不怀疑叶修对自己的心意，就像他从不质疑自己的选择。但他知道叶修没有把自己视为一个可靠的战友，一个像喻文州、张新杰那样的同伴。只要自己还是个肉体凡胎的半吊子魔法师，就永远没办法和他并肩作战。

这才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事实。

TBC

【下一章】

一觉醒来的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