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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韩福x王植】剑器行

其实是《关云长》电影的同人来着。纯拉郎。


 

王植第一次见到韩福的时候,是在洛阳一家小小的铁匠铺里。

那时王植是个不闻一名的伍长,在乱世里不过混一口饭吃,他走进那家铁匠铺,只不过是想随手买把便宜的防身兵器。

于是他见到了那个面孔黝黑的年轻人,一张笑脸却亮得像是阳光打在上面。

“客人想要什么,我这里应有尽有。”

王植想了想,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在下正是韩福。”老板走到他跟前,随手拿起一柄剑,“这位客人看起来像是使剑的,不如试试这一把?”

其实王植不是使剑的。他用刀。但他并不介意顺着韩福的话说下去。

他接过那柄剑,拔出来随手耍了耍,摇摇头,还了回去:“这剑太轻,太脆,不好。”

韩福有些惊讶:“原来是位识货的客人,那倒是韩福无礼了。这柄剑的确不好,杀不了人。”

王植却道:“谁说剑都是用来杀人的?”

韩福笑了:“难道剑还能救人?”

王植点点头:“要想救人,不光要好剑,还要一双好手,一身好本事。”

“客人看起来,像是有这个本事。倘若如此,韩福也愿意为客人做一把好剑。”

“别叫我客人了,”王植摆着手,“你的剑,我也买不起。”

他本以为,老板会开始轰人了,抬脚已经准备往外走,却被他叫了回来。

“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哪里高就?”

王植回过身,愣了愣,才道:“小弟王植,一介贩夫走卒而已。韩老板不必对在下客气。”

韩福忙道:“王兄弟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谈吐气度不凡,有意结交而已。韩福是行走江湖的人,江湖人都粗鄙,没那么多规矩,让王兄弟见怪了。”

这下子倒显得王植不够义气了。他拱手道:“在下岂敢,只是不敢扰了韩老板的生意。”

“嘿,那倒未必,我这福字号也不是只和有钱人做生意。遇上投缘的客人,我也愿意以剑相赠的。”韩福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那在下可算是投缘么?”王植也笑了。他本是不爱笑的人,可在韩福面前,似乎任谁都会被他感染的。

韩福却没有答他,而是上下将他打量着,片刻道:“不知王兄弟臂力如何,能开几石弓?”他这样问,便是要为王植打剑了。

“韩老板是认真的?”王植忍不住又拧起眉,“在下愿交您这个朋友,只是这剑却万万不敢收了。福字号的招牌谁人不知,可王植本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怕是当不起韩老板的剑。”

韩福倒是也不生气,只是说:“当得起当不起,不妨等我打好了再说吧。”

 

王植就这样和韩福成了朋友。

福字号的弟兄总有个二三十号人,都是市井人、江湖客,王植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觉得格格不入,可他们谁也没说什么,还是大声地叫王植来喝酒,喝醉了就拉着他比划比划。他们听韩福说他用剑,就总是塞一把木剑给他,日子久了他也竟然习惯了用剑,也习惯了一群人一起喝酒。

最便宜的劣酒,最轻贱的人命,可多年后王植回想起来,却总觉得那段时光反倒是最快乐的。有些事情本就和财富和地位没有关系。

韩福答应要送给他的剑,打好了又被韩福自己扔回到炉子里。王植问他这是做什么,他摇摇头只说还不满意。

有一次韩福喝醉了,拉着喝到一半的王植到院子里,指着那炉子道:“我想给你打一把配得上你的剑,那时候我几乎不认识你,可我越是和你相处得久了,越是觉得自己打出的那些剑都配不上你。”

王植扶着他,微微有些发愣。

“一开始我只是想,你是我兄弟,我当然要打一柄好剑给你。”韩福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院中的井边坐下。

“那现在呢?”王植也跟着他坐下了。夜色正浓,月光正好,他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或许也见不到几次这样的月亮,更遇不上几个这样的人。

韩福借着酒劲,凑到他跟前,笑着说:“我现在只觉得,你和我的那些兄弟都不同,我要为你,打一柄天底下最好的剑。”

然后他就突然歪倒在王植膝上,呼呼地睡去了。

——好兄弟,配好剑。天下第一的好剑,就只能送给天下唯一的那个人。那么,我是你心里无双的人么?

王植怔了怔,心想自己只怕也醉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些奇怪的心思。

 

可王植没能等到那柄天下第一的剑,就离开了洛阳。

他只是个小小的伍长,队伍说要走,他只能走。这乱世里,生事如转蓬,谁又能自己做主呢?于是临走前的那天,他去了福字号找韩福,想要道别。

他穿了一身白布衫,衣冠都很整齐,他总觉得告别是件严肃的事,该穿一身好衣服,干干净净地走。

“我已经知道了。”韩福却说,“在道上混的,哪能连大军要走都不知道呢?”

“哦。”王植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穿白衣服真好看。”韩福突然说。

王植一愣,却见韩福伸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然后那只粗糙的有力的手,就像是眷恋一般在他领口顿了顿,然后轻轻抚平最后一丝褶子,收了回来。

“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韩福说的很轻,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就往店后走去,像是都不打算再回头。

他也的确没有回头。

王植走出福字号的时候两手空空,夕阳给他的白衣染上一层绯红,他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慢。他当然不会知道韩福就在店门前站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从始至终都没再出过一声。

 

王植再回到洛阳时,已是三年之后。

彼时,他已在荥阳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向太守请了半月的假,专程回洛阳来。

洛阳于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个落过脚的地方罢了。但韩福却是在这里的。

福字号的搬了家,王植四下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自己走后不久,福字号就出了变故,原本的店铺早已废弃了。洛阳城百废待兴,三年不见整座城池都要认不出,王植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他们当下的落脚处。推开院门走进去,立刻有几个伙计警惕地围上来,询问他有什么事。

王植看了看,这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于是道:“在下是韩老板的朋友,路过洛阳,特来拜会,烦请通报一声,在下王植。”

那几个伙计互相看了看,有个年纪小些的便跑去通报了,其余的还是将王植团团围在门口,不让他进去。王植心下有些疑惑,更多的还是担心——福字号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三年来到底出了怎样的变故,才让这里有了这么大变化?

他还没有来得及猜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王植?真的是你?”

然后他见到了韩福。

还是那样黝黑的一张脸,那样白的一口牙。韩福拨开自己那几个伙计,大步走到王植面前,突然伸出手来抱住了他。

王植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摸了摸韩福的左臂,可那袖筒竟是空的。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韩福却不答,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你来得正巧,兄弟们正要吃饭,还准备了好酒,亏得你有口福!来,走!”

王植没有再问,顺从地跟着他往里走。韩福的左臂几乎是被整个砍断,他知道这三年里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可韩福不肯说,他便也不好再问——谁愿意一遍遍地说自己的痛处呢?

所以王植还是像过去一样,陪他吃肉喝酒。福字号的弟兄们有些是王植早先就认识的,也有不少新面孔,虽然都很热情,可王植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什么和从前是不同了。

韩福的酒量也大不如前了。他喝得很慢,很少,王植看他在笑,可从前那些阳光却都从他脸上褪去了。

王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他坐在韩福的右边,韩福用他唯一的手臂拍着他的肩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王植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福字号如今这地方很大,有个宽敞的院子,一口四方的井。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可一切似乎都已变了。

韩福进了一间屋子,片刻后出来,单手提着一个长长的包裹。

“这是……?”

“你的剑。”韩福递给他,那只手似乎有些许的颤抖,“打开看看吧。”

王植的手也发抖了。韩福说要给他打一柄天下第一的剑,如今这把剑就拿在手里,可他却突然不想看了。

他把剑放到一边,看着韩福:“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福苦笑,用右手摸了摸那空荡荡的左袖:“你不是看到了?出了些事情,我也不太想提……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万幸,这还多亏有关大哥相助。”

“关大哥?”

“关羽关云长。若非他救我一命,我只怕已见不到你。”

王植低下头。“你现在见到我了,”他声音很轻,“你给我这把剑……然后呢?”

“你……真的不想看看么?这是我这辈子打过的最好的剑。”

王植摇头:“你打的剑,我一直很放心。我不放心的是……是……”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韩福突然间,用他唯一的手臂,抱住了他。

他突然觉得,已经什么都不必说了。

 

那真的是一柄,很好很好的剑。

王植在剑术上的造诣不深不浅,可他识货。这把剑挥舞起来简直让人舍不得放下。他在院子里舞了几下,已是满脸惊喜。

“喜欢么?”其实韩福已不必问。

王植停下剑,赞叹一般地叹息道:“我知道福字号的剑很好,但我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好。”

“其实,也看是为了谁。”韩福像是有些赧然,转过头去不看他,“你不知道在打出这一柄剑之前我废掉了多少半成品。我只希望它是最好的,只有最好的剑,在你手中,才能变成救人的剑。”

韩福听见归剑入鞘的声音,王植似乎把剑放在了地上,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看见他的鞋,衣裳的下摆,那是一件雪白的衣裳,比他们上次分别时他所穿的那件体面许多。

“我这次来,本是想告诉你,我在荥阳有一份不错的差使,在那里我可以过得很好。”王植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几乎低到听不清。

韩福突然很怕再听下去,于是他打断了王植的话。“那不是很好?我倒还没有恭喜——”

“可我现在改主意了。”王植的声音突然又坚定起来,“我不走了。”

韩福终于抬起头。王植就站在他面前,一张脸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就那样站着,看着他。

——你穿白衣服真好看。

因此王植回来时,特意换了一身衣裳。

——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

于是他看见王植笑了,缓缓牵起左侧的唇角,眉眼也带了几分缓和的弧度。他笑的时候,韩福觉得像是三年前的阳光透过时间与夜幕重又照到自己身上,而这份温暖他已经失去很久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那柄剑上耗费了多少心血。

而我也永远不会明白,你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少抉择与勇气。

韩福迎了上去。

这一次他抱住了,就没想要再放开。

 

王植就真的留在了洛阳,留在了福字号。他将那柄剑又锁了起来,连同他穿来的那一身白衣。他改穿和弟兄们一样的粗布衫,和他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睡在垫着草席的通铺上。日子久了,福字号的伙计们也觉得他是自己人了,说话再没有什么顾忌。可韩福有时候却觉得,王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韩福又开始喝酒。虽然他现在一喝酒断臂就隐隐作痛,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醉一次。他看着王植与孟坦他们几个称兄道弟一般闲话,就总觉得王植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朋友——她他已是福字号的人了。

可王植还是王植。他与韩福并肩而坐,再也不肯坐在右边。他虽然不说,韩福自己却是知道的,无论是吃饭还是做事,王植都在扮演自己的左手,不愿让自己受一分委屈。

“可你又不欠我什么。”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

王植却摇着头,并不回答。

 

这样过了三个多月,日子终究起了波澜。

那天孟坦喝醉了,拉着王植聊天,就指着对面韩福说:“你看,我们大哥为了你那把剑,连胳膊都不要了……”

韩福登时就变了颜色,冷冷道:“你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孟坦一看韩福的脸色,就突然吓坏了一般,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被两个弟兄扶走了。原本有说有笑的气氛,也瞬间冷了场,只有王植平静地看着韩福铁青的脸,缓缓道:“你难道真的打算永远瞒着我?”

“我……”韩福眉心紧锁,“那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你是为了那把剑才丢了左手。”王植的语调平稳,像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韩福闭上眼。“那的确是一把很好的剑。可那人却配不上它。”

“所以他来找福字号的麻烦。”王植也垂下视线,“他很厉害,福字号的兄弟们打不过,是不是?”

“呵,我又怎会连累兄弟们?但他几乎是拆了我们的店……”

“也斩了你的手。”

“我也差一点就杀了他。若非关大哥仁慈,他已死了。”

“可你的手——”

“我说了,”韩福突然睁开眼,瞪着他“你并不欠我什么。”

王植摇着头苦笑起来:“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觉得,自己欠你良多。那不过是一把剑……”

“不,那不是。”韩福霍然起身,走出大堂,王植就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韩福房里,一口上锁的木箱前。王植知道那柄剑就锁在里面。

“你不该留下来的……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可我现在突然懂了。”韩福打开锁,取出那柄剑,抖开包裹的麻布,单手举着它,“我为你打的,是一把救人的剑,它不该锁在这箱子里,正如你不该留在福字号。你的抱负你的理想难道都已忘记了么?”

他目光如炬,看着王植,一瞬不瞬。

“我所认识的王植,不是这样的……你该回荥阳去!”

王植愣了,韩福举着那柄剑,他不得不去接,可接到手却又觉得无比沉重,双手都抱不动了。

“你总该知道,我是为何留下来。”

“如果你是为我留下,”韩福顿了顿,“那么,你也该为我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沉默,依旧是沉默。韩福觉得声音都要离他远去的时候,王植终于叹了口气:“好,我走。可在走之前,你为我做一件事。”

韩福如释重负,却也有掩盖不住的失落:“我连左手都可以不要,又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

“好。”王植微笑着点了点头。

 

男人之间的情事,他们此前也多少有些耳闻,可却不知道原来竟是如此艰涩。

韩福的床很硬,又加上两个人的重量,硌得王植肩膀有些疼,但这完全无法下身传来的巨大疼痛相比。他咬着牙一分分接纳了韩福,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骨节青白。

“不如,不如还是算了吧……”韩福额上也已满是汗水,他却用唯一的右手去擦王植眼角的泪花,“你本不必如此……”

但王植却摇头:“你需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你,你这又是何苦……”韩福俯下身去,将脸埋在王植的颈窝里,“你为何就不肯乖乖听话?”

“你明知道……又何必再问?”王植的手抚过他的断臂,微微抖了一下,“既然已不必再问,那就继续吧。”

韩福叹了口气:“我从不知道你原来如此固执。”

王植捧起他的脸,抹去他额上的汗水,苦笑道:“我其实从来都很固执。”

 

王植离开洛阳的那天下了雨,他却坚持要穿那身白衣,披着斗笠。雨不大,却还是难免湿了鞋子。王植牵着马走到门口的时候韩福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这是天留人,又何妨多留一日?但王植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倘若再不走,也许留到明日便会失去了勇气。

韩福是看着王植自己把那柄剑绑在鞍上的。他伸出右手摩挲着剑鞘,忽地有些舍不得。

这是他这一生打出的最好的剑。

也是他这一生最珍视的人。

这乱世不知何时是个头,也不知下一次见面要等多久。韩福略略迟疑了片刻,王植却已经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

“如果有空闲,我会回来看你。”王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韩福想了想,自己终究也没有什么能说出口的,而那些说不出口的其实王植早已明白。

于是他只是用仅剩的右手,轻轻拍了拍王植的背:

“你要好好的。”

 

王植终究是回了荥阳。

一年后,他用韩福给他打的剑,杀了第一个人。

那是个远近闻名的恶徒,当街欺压百姓,正被王植撞见了,一时气愤,便动起手来。那人仗着身高体壮,并未将王植放在眼里,却被王植一剑削下了头颅。

此事之后不久,王植成了荥阳太守的副官。

又一年,王植用这把剑将那暴戾贪婪的太守也杀了。许都传令来,授他太守之职,他再三推辞,敕令却没有改,他只得谢恩领命。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该回洛阳去看看了。他想亲口把这两年来的事告诉韩福,想告诉他也许这乱世里真的有救人的剑,也许他们可以再在一起把酒言欢。

他盘算着日子,打算启程去洛阳的时候,却收到了许都飞鸽传书的消息。

——降将关羽叛逃,上令诛杀叛贼及其一干人等,东嶺关的孔秀、洛阳城的韩福孟坦均为关羽所杀,线报称关羽或将至荥阳。

这封消息他看了三遍,皱着眉头,抿着唇。然后他将纸条递给身边的副官,让他大声念出来。

可这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亲耳听到,清清楚楚,韩福是死了。

他不知道福字号的兄弟们是何时成了朝廷的人,离开洛阳这两年里一定还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他已无从得知——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微笑,也无法再拥抱他。

万事皆空。

他劈手夺回那张纸条撕扯成碎片。他冲回房里拿出那柄剑。他下令整顿人马立即出发。他预感关羽一定会来,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他与韩福的命运,早就密不可分。

 

王植在去汝阳的路上截下了刘备那位未过门的小妾。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王植,可他只是笑了笑。

“夫人不必担心,在下不是来杀人的。杀人的……也不是我。”

那女人似乎镇定了一些,道:“关将军他只是没有办法……”

王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关将军的事我并不了解,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是奉命来拿人的。”

“既然如此,绮兰只求大人一件事。”她整衣下拜,道:“请大人不要以绮兰为要挟逼关将军就范。关将军他最重仁义,绮兰不想拖累关将军。”

王植低着头看着这个女人,良久,终于叹道:“若是在以前,我必定答应你。但是现在,不行。”

绮兰抬起头:“大人何以如此?”

王植与她对视许久,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将他们带回荥阳,同时飞鸽传书给许都。”

 

关羽终究是来了。王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禁暗赞果然是人中豪杰。

“你是个好官,”关羽叹道,“我不和你动手。”

王植却笑了:“难道关将军从不杀好人么?”

他看见关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一路上关某做了些错事,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请阁下不要再逼关某了!”

王植笑着拔剑在手:“在下不是在逼关将军。在下是在逼自己啊!”

他突然冲了上去。剑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拖出一道明亮刺耳的痕迹。他用力挥剑斩击。

关羽举刀格挡。

刀剑相击,纵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架不住这一击,硬是被打出一个缺口。关羽用力一震,将王植远远甩开。他连连后退才将自己的身形稳住,而手中的长剑嗡鸣不止。

这一刻王植真的在笑。

就好像韩福又回到他身边,就好像他本就没有死,就好像洛阳城里那些最好的时光,他们彼此都那么的快活。

“好剑法!”关羽赞道。

王植摇着头:“剑法不好,是剑好。”随后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打的剑,一直都是最好的。”

关羽没有听见他的自语。他提刀而上,硬碰硬地与王植对了百十招。他知道这人不是自己对手,却不忍心下杀手。

“住手吧!你是赢不了的!”他大喊,将王植打翻在地,把他的剑深深地打入地下,然后丢下长刀,转身便走。

王植仰面躺在地上,石板冰冷刺骨,可他的心却热得像要熔化这躯壳。

“我本就不为取胜。”他喘息着说。

关羽回过头:“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口中的王命吗?!”

王植缓缓爬了起来。

“关将军,你要护送的人,已被我请来了荥阳。囚禁他们的地方只有我知道,而我已经将消息传书许都。关将军若是还想救人,就速去许都投案吧!——我已不辱使命,我本已不必再战。”

关羽一愣,突然暴躁起来:“你说什么?你究竟把他们关在哪里!说!不然我——”

“你是用这把刀杀了他,是不是?”王植扶着青龙偃月刀站了起来,脸上竟然还有笑意,“你当初既然帮过他,如今为何又要杀他!”

关羽似乎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韩福?”

“我曾经很感激,你救了他性命,他虽然断了一只手,却还是好好地活着。可如今……如今却……呵,或许我一直都错了,这乱世里,本就没有救人的剑!”他站直了身体,低下头,扶着偃月刀的手却很放松。

“慢着——”关羽开始向这边奔跑。

“关将军,你既是英雄,我只盼死在你刀下的人,来生都能有一世太平。”

王植放开右手。偃月刀向着他的脖子倒下。一瞬间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他看见关羽徒劳的奔跑,看见刀锋无声地落下。他心想真好啊,这样便又能相见了,从此再也不必分离。

——我未曾负约,我这就来见你。

——我也一直,好好的。

 

刀光迅疾地落下。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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